“全都被你殺光了是嗎?”
我眼中流露出無盡的仇恨與決絕,語氣冰冷而又毛骨悚然地說道:
“這把劍名為“斬魂”,也是在這世上,阿父留給我唯一的遺物了。
歐陽瀾,你沒想到吧,十年前,我就藏在父親書房的暗格中,
我親眼目睹你是如何騙我父親喝下有毒的茶水,把他的心臟刺穿,然後我阿母聽到聲音進屋,你又殘忍地殺了我阿母。
然後,你殘忍地將我阿父的頭顱砍下,高高挑起,掛在邊城城樓之上。
之後你打開城門,放敵軍進城,將守城十萬將士與百姓盡數屠戮。
那場戰役後,只有你和你的侍衛全身而退,然後你逃回都城,
欺騙聖上說敵軍攻勢猛烈,鎮北侯和十萬戍邊將士因多年勝仗,
鎮北軍軍內士兵皆驕軍輕敵、貪杯酗酒、軍紀混亂,所以才導致邊城一戰慘敗。”
我深吸一口氣,收了收悲憤的情緒,繼續狠狠地對歐陽瀾說:
“記得這把劍還是我父親隨陛下建功立業之時,陛下盛讚我阿父是戰無不勝的戰神,
特命人在世間尋找堅不可摧的寶物,遂以極北之地的玄鐵打造此寶劍。
我阿父被聖上親封鎮北侯之日時,陛下特意將此劍贈與我阿父,賜此劍劍名’斬魂’。
今日,我就用此劍殺了你,以報殺父弒母,屠戮鎮北軍全軍之仇!
還有,歐陽瀾,你記住,我不叫蘇若離,我叫慕–容—霜–雪!”
說罷,我用盡全身力氣將刀刃向內一劃。
隨即,歐陽瀾脖頸大動脈處的血順勢噴湧而出。
我看到歐陽瀾倒在地上的身體,心中沒有一絲憐憫,有的只是復仇後的暢快與無盡的悲涼,我長舒一口氣,感嘆說道:
“阿父,阿母,今日,慕容霜雪給二老盡孝了,你們在九泉之下,終於可以安息了!”
激動的淚水從我的眼角滑落,我知道,從此刻起,自己的人生也將永遠被這暢快的一幕所銘記。
我伸出左手,放在歐陽瀾的頸動脈處,正準備查探這個狗賊是否真的死了,突然,客棧房門被人推開,有人緩緩走了進來。
我用餘光冷冷一瞥,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歐陽漓。
“蘇若離,為什麼?你究竟是為了什麼,就一定要殺了歐陽瀾,你才能滿意?”
歐陽漓看著地上冰冷的屍體,雙眼通紅,怒視著眼前的心愛之人。
當我得知來的人是歐陽漓時,我內心毫無波瀾,緩緩開口道:
“歐陽漓,今日——你不該來的。
想來是我對你太好了,以至於晚餐飯食中的迷藥劑量都用得太少。
若是再多放一些,或許此刻便不會有這番對峙了。”
歐陽漓聞聽此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悲傷和心疼,
同時還夾雜著絲絲難以抑制的憤怒。
他緊緊盯著我,聲音顫抖地問道:“阿離,這到底是為什麼?你就一定要歐陽瀾死!你才能滿意!阿離,你說啊!”
我稍稍停頓了一下,調整了下呼吸,然後再次說道:“殺他,乃是我的宿命,亦是我今生必須完成之事。
歐陽瀾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得安睡!”
說完這些話後,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接著直視著歐陽漓的眼睛,毫不退縮地問道:
“歐陽漓,我知你一直不想讓我殺你皇兄,可今日我偏要手刃了他,那麼你來此,究竟是打算將我捉拿送交官府呢?還是想要親自找我報仇雪恨?”
面對我的質問,歐陽漓難以置信地拼命搖著頭,
淚水如決堤之水般順著他那俊美的臉頰肆意流淌而下。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彷彿從未真正認識過眼前這個女子。
曾經在他心目中,她是那般堅毅、果敢而又不失溫柔體貼,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卻讓他感到如此陌生。
然而,即便如此,他心底深處對她的那份疼惜之情依然沒有絲毫減少。
我見歐陽漓默不作聲,繼續說道:“歐陽漓,如果你是來報仇的,那麼拔刀吧,這次對你我不會留情。”
歐陽漓突然往前近身,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我。
我卻來不及收劍,
我的劍鋒就這樣刺進了歐陽漓的胸膛,
我只愣了一秒就快速地將劍收回,
歐陽漓輕哼一聲,隨即,他胸前的血已經將他淡青色的衣袍染成鮮紅色。
我問:“歐陽漓,你,為什麼不拔刀?為什麼不躲開?”
歐陽漓淡淡一笑:“阿離,這樣,你的心裡是不是會好受些,
那麼,現在請你告訴我,
你接近我,究竟是真的喜歡我,還是為了利用我?”
我深吸一口氣,神情淡然地說道:“歐陽漓,你給我聽好。
我從未愛過你,過往一切,有的只是利用。
你該慶幸你還有那麼點利用價值!”
我漫不經心的回答,眼神下意識地閃躲著,
深怕只要和歐陽漓對視,我的謊言就會被拆穿的體無完膚。
“蘇若離,你還是那麼喜歡撒謊。”
歐陽漓猛吐了一口鮮血,他伸出雙臂,推著我的肩膀就往客棧外面快步走去。
他艱難地說道:“驛站外有我的戰馬‘疾風’,它亦認你為主,你現在趕快騎著它,一路往北邊跑,記住,永遠不要回都城,快走!”
歐陽漓吹了一聲口哨,只見一匹烏黑色的駿馬從院落外飛奔進來,歐陽漓將我推搡到馬背上,拍了一下馬屁股,大喊道:
“阿離,記住,快跑,永遠別回都城!”
這一切發生的太出乎意料,以致我已經騎在馬背上跑出幾十米遠我才反應過來。
我回頭看著歐陽漓,歐陽漓也看著我,他嘴角還掛著幾絲鮮血,胸口的傷正是剛才被我刺傷的,我如此傷害他,為了復仇數次不惜利用他,欺騙他。
而到現在,他還是對我一片赤誠。
想到這裡,我悔不當初,如果復仇不是我的命運,是否我與他就能好好地生活在一起,
也許我們還會有孩子,相伴至白首,可現在這一切都無法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