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你洗好了嗎,娘做好飯了,給你送進去吧。”
“娘,我收拾下就好,等會兒帶孩子一塊出去吃。”
“你剛醒,哪能收拾,歇著就行,娘來幫你幹……”
還沒等話說完,就見著蘇母已經端著一碗黑藥汁子進屋裡來了,得虧蘇晴已經從堆在牆腳的衣裳裡找了一件穿上,不然豈不是直接赤裸相見?
望著自己洗出來髒汙黑亮的水,嗯,和這碗黑藥汁子一個色。
蘇晴一臉難為情地說道:“娘,我來就行,您先去吃飯吧。”
“大丫,吃飯不急,你先把這藥喝了。我把水搬出去倒了。”
蘇晴接過蘇母遞過來的碗,聞起來就苦極了,只好暫時閉氣咕咚咕咚兩口就喝完了。
“嘔!”差點吐了,這藥也太苦了吧!
見蘇母又轉回屋裡,蘇晴連忙問道:“娘,這藥還有多少啊?我已經好了,你看傷口都癒合了呢!”
蘇母坐在床邊邊熟練得給小閨女把尿,邊點點頭回道:“藥早就沒了,娘把熬過的藥又多熬了幾回,給你喝下,我們家大丫以後都好好的,不吃藥了。”
還不等蘇晴感動,蘇母邊哄小閨女,邊說道:“大丫,你把門關上。”
不會是讓自己儘快嫁出去吧,這事娘剛剛一直沒有表明態度,蘇晴忐忑地問道:“好,娘什麼事啊?”
結果,下一秒被猝不及防的幸福填滿,只見蘇母從懷裡拿出來一張紙和一個十兩的銀元寶,遞到蘇晴手上。
“這是在你包袱裡找到的,我一直沒拿出來,現在你醒了,交給你。”
“娘,家裡給我治病不是還欠著債嗎,為啥不把這錢拿出來還了?”
“娘和你爹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把你嫁給李家,這是蘇家欠你的。這錢你得自己拿著,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拿出來。”
“娘……”蘇晴一時間說不出的感動,本想拿著這張紙擦擦眼淚,忽然反應過來,這是什麼啊?
一張有些皺巴巴的——休書!是原主那個噁心人的前夫李成才給的休書。
說到這傢伙,蘇晴就來氣,給休書可以,但那李婆子憑什麼推人,還直接把原主給弄死了,害她穿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來,過上真正的“苦瓜”生活。
孃的!士可忍孰不可忍。
明天得找他家麻煩去,至少把醫藥費給要回來。
飯桌上,正中間擺著一個有缺口的大陶盆,裝著各類蔬菜摻雜的一鍋煮。
沒辦法,這年頭炒菜一般用豬油,蘇家是吃不起豬油的,逢年過節能吃上一點肉就已經很不錯了。
所以很多人家都是把菜煮一煮,嗯,分開煮一煮。
只是蘇母對煮菜這事實在敷衍,通常就放一起煮完了事。
小孩們都站在一旁,眼巴巴等著吃飯,剩下幾個大人圍坐在這個小桌子上,還是擠得滿滿當當。
話說,原主二哥不是學木工嗎,怎麼家裡連個新桌子都沒有,這桌子還是原主小時候就一直在用的了。肉眼望過去家裡的櫃子、椅子、小凳子都是很早之前就有的。
蘇二強沒在家,暫時也不好問,跟背後說他壞話似的。
等蘇母盛好飯分給大家,蘇晴在飯桌上掃過一眼才發現,怎麼大家都是糙米粥,自己這碗不但更多,還比大家的更稠來著。
不說能不能安心吃下去的問題,就說家裡一味偏心她,大嫂和幾個熊孩子弟弟肯定不樂意。
“娘,我病都好了,以後不用給盛這麼多,您多吃點吧。”蘇晴站起身來想把碗裡的稠粥,倒給坐在旁邊的蘇大娘,飯桌上就屬她碗裡的粥最稀。
蘇母立馬把碗端起來,推拒道:“大丫,你安心吃,娘不餓,多吃點菜就好了,煮了這麼一大盆呢!”
“是啊,小妹,你病剛好,還得喂孩子呢!”蘇大強也開口勸慰道:“娘,我不餓,您吃我這碗,我們換換。”
“不用,你在外幹體力活,哪能不餓的,快吃吧。”說完,蘇大娘喝了一大口,碗裡的粥直接下去小半,又夾了些菜到碗裡,大口吃起來。
眾人都沉默地喝起粥來,蘇晴發現,這粥和菜味道並沒有預想中的難吃,有一點拉嗓子,但都是糧食本身的香味,菜的清甜也保留著。
連小胖妞都很適應,正自己拿著小木勺吃起來。
就是經常把粥送到臉上,幸好剛剛吃飯前幫她把手和臉洗乾淨了,不然臉上的髒汙肯定都流進碗裡。
見桌上飯吃得差不多了,蘇晴開口:“爹,娘,我想明天去趟李家村,這回李婆子把我害得躺床上一個月,家裡還花了這麼多銀子治我,不能就這麼算了。”
“好,那大哥跟你一塊去。”蘇大強立馬響應。
其他蘇家眾人卻再次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蘇大丫,以前她在李家是大氣都不敢出,被欺負也默默忍著。
蘇家人原本不好出頭,在知道李成才的爹早就病入膏肓才娶妻,而不是被原主剋死,當即想去找他們出口氣,還被蘇大丫攔了下來,生怕李成才發脾氣。
這下子居然說要去李家找麻煩,變化也太大了吧。
想到原主幹的那些蠢事,蘇晴不好意思繼續道:“其實自打去了府城後,我就一直後悔,應該聽爹孃的找他要個說法,而不該任由李成才和李婆子欺負。”
這解釋倒是合理,蘇家眾人也沒有懷疑,畢竟已經過了四年,這些年蘇大丫在府城過的是什麼日子,家裡也不清楚,或許就是經歷的事情多了,性子就變了。
沉默了一會,蘇母拉著蘇晴的手說道:“大丫,你不知道…李成才…他現在是秀才老爺了,我們怕是惹不起。”
“是秀才老爺了,那更好。”蘇晴語氣冰冷,眼底帶著一絲怒氣說道:“娘,你別怕,我們光腳不怕穿鞋的,怕的應該是他才對。”
秀才老爺嘛,最看重的自然是名聲了。
一個為了錢財,把妻子典給他人,拿到銀兩後,直接休妻的社會渣子,還想考科舉,真是笑話。
要不給銀兩,就豁出去了,把他告上公堂,不讓李成才顏面掃地,落得和大伯一樣,人人喊打,難解蘇晴的心頭之恨。
“行,大強你跟二叔、三叔家裡說一聲,明兒個我們一塊過去李家討公道。”蘇父沉思一會,還是有點怵秀才老爺的,可為了給閨女出口氣,也只能去試試了。
“我這就去!”蘇大強連忙放下碗筷,一溜煙跑出了門。
這大哥都兩個孩子的爹了,還挺有活力。
不過,要是在現代,他也才大學剛剛畢業,要是讀研,那還是陽光帥氣的青春男大呢!
就是有些不愛乾淨,不修邊幅了。
那就從幾個娃開始改變吧!
蘇晴吃完飯後,先把灶房和飯桌擦洗乾淨了,又燒了一大鍋水,把小胖妞和大哥家的大妞抓過來好好洗洗。
本來還想抓大壯和三個強來著,可惜大壯被他娘劉氏護著,死活不肯過來洗漱,三個強更是直接叫嚷著壞大丫就跑出門玩去了。
蘇晴邊給兩個小女娃洗澡,邊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娘,你幫我去看看滿滿醒了沒有?”不太好解釋兩個娃為啥一直沒取名字。
“好,我這就去,小閨女叫滿滿啊?那她叫什麼?”蘇母很快反應過來,指著小胖妞問道,畢竟家裡就一個睡著了的。
“圓圓,蘇圓圓。”蘇晴揚聲回道,剛好讓屋外的人都能聽見。
“咱們圓圓也喜歡跟娘姓對不對。”
“嗯嗯。”小胖妞笑嘻嘻地點點頭。
本來是怯生生讓蘇晴清洗小身子的大妞,也開口道:“姑姑,我叫蘇大妞,妹妹叫蘇圓圓,小妹妹叫蘇滿滿。”
“是啊,以後你就是大姐姐了,帶著兩個小妹妹一塊玩,好不好?”
“好,我帶圓圓吃飯。”
見兩個小傢伙這麼乖巧,蘇晴問道:“大妞、圓圓,洗澡舒服嗎,以後我們天天都洗好不好?”改變衛生習慣,從娃娃抓起。
這天蘇家裡大半的人都洗漱過後才睡下,蘇父和蘇母不禁回憶起,蘇大丫沒嫁人的時候,家裡也是亮亮堂堂。
這四年大丫估計受了不少苦頭,性格變了很多,帶著兩個閨女回來,也沒回這邊應該就是不想拖累家裡,苦命的大丫啊!
都怪自己當年沒打聽清楚,不然怎麼會入了李家那樣表裡不一的魔窟。
蘇家二老感嘆到半夜,都沒睡著。
隔壁的蘇晴卻是抱著兩個香香軟軟的閨女睡得香,連滿滿又尿了也沒發現。
小傢伙原本打算扯著嗓子哭,可晚上被餵了一大碗米粥,這會子倒是也不餓,接著睡得了。
這一個月,小傢伙晚上都是跟蘇母和蘇父睡的,剛開始半夜得醒好幾回,慢慢的適應了這個環境,醒得就少了,偶爾醒了也不哭,還能繼續睡。
可不分晝夜的帶孩子,還是把一把年紀的蘇母折騰得不輕。
原本今晚也要帶著睡,瞧著兩老眼底都有紅血絲,蘇晴勸了很久才把滿滿搶過來。
這可是站在原主這邊,一直維護著娘三個的父親母親,把他們整病了,真可能被大嫂趕出門去。
可惜,小傢伙放過蘇晴一回,第二回她真餓了。
天沒亮,還好有月光,估摸著等會天就亮了。
蘇晴抱著小傢伙去到廚房,開始給一大家子做早飯,正好發揮“苦瓜大隊”的能幹屬性。
等大夥起床,蘇晴已經把早飯煮好,衣裳也洗乾淨,掛得滿院子都是,正掃著院子呢!
滿滿?被她餵了一碗熬得爛乎乎的紅薯米粥去睡回籠覺了。
三小強就沒見過家裡有這麼幹淨的時候,齊聲道:“哇,今早有粥喝耶!”
“這壞大丫怎麼這麼勤快,還笑眯眯的?”
“三哥,娘說她以前就很勤快,是變回來了。”
“三哥、四哥,大妞說洗完澡睡覺好舒服,我也想洗。今晚阿姐要是叫我們洗澡,我們就不跑了,好不好?”
“洗澡有什麼舒服的,又不是沒洗過,不就是拿水沖沖?”
“可舒服了,大妞說阿姐會拿帕子給她搓搓,把身上的泥都搓下來了。”
“那我也洗,隔壁勇哥他們就不會說我們髒,不跟我們玩了。”
“誰稀罕跟他們玩,我們三個玩不就好了。”
……
聽著三個小蘿蔔頭的對話,蘇晴感覺還挺有趣的。
要不要逗逗他們,今晚就不喊他們一塊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