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渺恢復一點意識的時候,感覺身體好像被水波衝擊著推到了沙灘邊,一時分不清是夢還是真實;
她打不起精神想天山湖底怎會有這麼大的水波衝勁,出了湖底又怎會是沙灘。
水波一陣一陣淹沒口鼻,讓她幾欲窒息,她現在內力虛無,內傷很重,心口絞痛。
雖然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但是現在有生的希望,心底最深處的一點求生意志還是讓她努力爬出水面。
短短的三米路,她艱難地爬了一炷香的時間,模糊雙眼中,看到了一道粗布麻衣的身影,她盡力向那人影爬過去……
李蓮花早上給發出芽來的白菜蘿蔔澆了水,就往海邊走去,他每日慣常會在東海畔岩石上坐一坐,以前是心存希冀,盼著有人來尋,但是四個月過去了,四顧門的人從未來過,金鴛盟的人也都早已不過來了,現在卻是習慣了在這裡看看海面,想想雲隱山。
他今日也是慣常走到海邊,卻看到有一抹青色身影在努力爬上岸邊,他忙快步走向前去,半扶起暈倒過去的人,一看是一個眉目婉約模樣漂亮的姑娘。
雖是顧忌男女大防,但是事急從權,李蓮花道了聲抱歉後,抬手探向女子的脈搏。
李蓮花皺眉,這姑娘內息紊亂,心脈受損,再探向女子鼻息,已是氣息微弱。
李蓮花也顧不得許多,強運起揚州慢給女子療傷。
紀渺恢復意識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一身清爽躺在木床上,體內有一股生生不息的內力緩解著自己的傷勢,內傷已是穩住了。
嘴裡殘留著藥物的苦澀,紀渺聞到屋外煮藥的氣味,她掙扎著起身,卻牽動心脈,止不住的咳嗽出聲。
紀渺努力平復氣息,就聽到敲門聲,她緩過氣來,艱難扯過旁邊外衣穿上,虛弱的喊了一聲“請進”,抬眼就看到進來一個穿著灰麻布衣的年輕男子,膚色白皙容貌文雅。
紀渺自知這便是救了自己的恩人,她掙扎著下床施了一禮:“多謝恩公救命之恩!”說完便又再次牽動內傷,咳嗽出聲。
李蓮花見狀忙上前扶住這姑娘,讓她坐在床上,又溫聲道:“姑娘不必多禮,坐著便好。”
說完便鬆開扶人的手:“我見姑娘受傷嚴重不好挪動,這海邊漁村又地處偏僻,所以情急之下只能讓你住在我的住所!姑娘你放心,你的隨身之物全都放在這裡絲毫未動,你昏迷了三天,這三天也是喊了大娘來照顧你的,你先好好休息。”
紀渺觀他不僅救了自己,並且行為舉止磊落細緻,實是堂堂君子。而且聽這公子所言,現在所處位置是在偏僻的海邊漁村,雖不知為何天山湖底通往大海,但是自己確實是暫時死裡逃生,就算朱無視未死,一時半會護龍山莊應該也尋不到這偏僻漁村。
思及此,紀渺緩過氣來,坐在床上再次施禮:“小女子紀渺,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敢問公子尊姓大名?”又道,“君之恩澤,紀渺銘記,他日必報!只是如今身體欠安,恐還需叨擾恩公幾日!待我傷好,定會報答公子大恩!”
李蓮花之前探脈時便發現此女手上無繭,身無內力,完全是一個普通人的模樣;但一身內傷卻又是被武功所傷導致,現在觀其言行舉止應也是有家世之人,莫外乎又是江湖紛爭故遭此大難,轉眼一想自己現在不入江湖,實在無需思慮太多。
他抬手止住紀渺的感謝:“在下李蓮花,佛語常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這也只是舉手之勞,姑娘不必太過牽掛,先安心養傷便是。”
轉眼紀渺在李蓮花居所養傷的已是第六天,她已經可以下床緩步走一走了,她自醒來就發覺身體裡有一股內力在幫助自己修復自身內傷,這股內力至純至和生生不息,有枯木逢春之感,想來肯定是救命恩人度過來的內力。
能修出這類功法的人,肯定不會是惡人,所以她才會在這裡安心養傷。
紀渺的隨身物品全都包裹好放在屋內,紀渺打開查看,兩顆天香豆蔻,三根金釵還有一顆夜明珠全都好好在包裹內,當時猜到朱無視的陰謀,查到玄冰棺時,就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所以隨身除了可以用作照明的夜明珠,也就頭上的三根金簪以及一對耳環了。
紀渺這幾日觀這恩公應也是清貧之人,而且他自身應該也是有傷,考慮到這裡,紀渺想著先把夜明珠和兩根金釵給恩公,讓恩公先換點銀錢,暫時聊表謝意。
自己現在內力全無,心脈受損,等好一點後就立馬離開以免給恩公造成麻煩;等之後再確認安全後再返回報答恩公,紀渺打定主意後慢慢走出房門。
門外李蓮花正在給秧苗澆水,看著菜田裡右邊翠綠的蘿蔔秧子,他一個一個數著澆完水,滿意的放下瓢,又疑惑地望著左邊旺盛生長的兩種苗,李蓮花不禁奇怪地摸摸鬢角:“我這隻下了一種白菜種子,怎麼長出兩種苗來,這難道就是春大娘說的野草?左看右看又自言自語道:“那我是不是得要拔草了。”
李蓮花一直是一個專注的人,也是行動力很強的人,說幹就幹,他細緻的把他認為的野草全部拔乾淨,然後再小心地為自己的白菜苗澆上水,才滿足地摸了摸長出寸許的“苗”。
紀渺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李蓮花一臉滿足希冀的摸著菜田裡的苗,男子臉上表情溫潤平和,充滿希望;這種情狀是她這十六年人生中很少見到的,一種好好生活,生機勃勃的感覺,像在料峭的春天,沐浴到了一抹溫暖的光,很美好!
紀渺稍顯愣怔的看著李蓮花,這幾天隱藏在心底的憤恨跟不安,都被抹平了很多,臉上也不禁露出溫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