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攬的突然衝出,著實嚇得兩人一驚。
正在興頭上的陸黎一下子就軟軟地趴在秋染身上。
秋染被嚇得,到嘴邊的話也嚥了回去,連忙將陸黎推到一邊,胡亂穿上衣服下床。
她瞧著天還沒亮啊,按照大爺之前給她藥時說的,夫人那杯酒喝下去,怎麼也要睡到天亮的。而春攬一直都是愚忠的死性子,夫人不回來就會一直守在門口等著。
但她沒有時間細想這些。
秋染穿好衣服,鞋子都來不及穿,剛下床,春攬從房內抄起的花盆就砸了過來。
秋染躲閃不及,額頭堪堪砸在花盆上,瞬間見了紅。
她連忙委屈地按住額頭,來不及辯解,就見到春攬又轉過身朝著外面不管不顧地大聲喊道:“大家快來看看呀,秋染偷人咯,偷漢子咯!”
“夠了!”一個深沉的聲音傳來。
陸黎將衣衫披起,腰帶繫上,也下了床。
春攬故作驚訝道:“這不是大爺嗎!大爺,您怎的在秋染床上?莫不成秋染偷的漢子是大爺您?”
此時天將將亮,隨著春攬的聲音傳來,外面的雞鳴聲響起,院內匆忙起身的下人們紛紛往這邊趕來。
陸黎指著春攬震怒道:“你看你可曾有半分尚書府大丫鬟的風度,大呼小叫,言辭粗鄙,如同鄉野村婦一般,你家夫人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陸黎剛說完這句,抬眼便看到蘇棠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她踏著早春晨露而歸,白皙臉頰透著微紅,身上一件白色錦絨披風映襯得她容光四射。
陸黎未曾想蘇棠會出現,說出口的話已來不及收回,聲音瞬時弱下:“夫人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大爺這是埋怨我來的不是時候嗎?”蘇棠冷冷道。
“沒有,我的意思是,你昨夜去了哪裡,為何一夜未歸?”陸黎從蘇棠突然出現的震驚中緩過神來,才想起應該先發制人,不禁又提高了聲調。
“大爺越發健忘了,我昨夜是和大爺一起去靖安王府參加太后娘娘的生辰宴了呀。”
“後來你就不見了,我和秋染都找不到你。”
“然後你們就回府找了,還找到了床榻之上?”
陸黎愣住,一時竟不知如何回覆。
蘇棠淡淡道:“我在王府內遇到了舅母,舅母去同太后說話,便也拉著我去了,舅母與太后許久未見,一聊起來便停不下來,索性徹夜長談了。”
昨夜的宴會是靖安王為太后慶生所辦,太后是衛家嫡長女,衛辰焉則是衛家嫡幼子,兩人相差十九歲。
衛辰焉年幼時生母過世,他被當時還是皇后的嫡姐帶入宮中撫養,實際是在宮中長大的,冠禮之後才出宮自立府邸。
衛辰焉十六歲帶兵出征北疆,十九歲在虎囚關大戰一舉殲滅北祁入侵兵馬,回朝後被封為靖安王。
先帝駕崩後,太后與現任帝后不和,時常去靖安王府小住,就連這次的生辰宴也直接在王府辦理。
蘇棠的舅母與太后是未出嫁時的手帕交,蘇棠這個說辭,容不得陸黎去質疑。
她敢將太后和舅母搬出來,就是擺明了用孃家身份壓陸黎一頭。
不等陸黎開口,蘇棠又道:“去的匆忙,我並未來得及傳話,怎的大爺和秋染就未卜先知算到我不回來了,還跑到綺棠苑共度春宵?”
秋染連忙跪下,也顧不得身上的衣衫不整,身體顫抖著道:“夫人饒命,秋染不是有意的。”
說罷,她咬著嘴唇,手指按著額頭流血處,竟是一副委屈可憐的模樣。
蘇棠低頭瞧著她:“你這副姿態,是有什麼隱情嗎?今日我在這裡,若有什麼委屈儘管說出來,你自幼便跟著我,我自會為你做主。”
春攬鄙夷道:“你還委屈上了,難不成是大爺強迫你?”
陸黎怒斥道:“你胡說八道什麼!”
陸黎一向最討厭春攬,蘇棠身邊的這個貼身丫鬟時常的口無遮攔,對他也不尊重,當初他很輕鬆就收買了秋染,這個春攬卻無論如何是油鹽不進的。
蘇棠冷笑:“ 莫非秋染你勾引大爺嗎?”
“沒、沒有的,奴婢不敢的。”秋染連忙辯解道。
蘇棠恍然:“不是大爺強迫,也不是你勾引,那就是你與大爺情投意合,心甘情願咯?”
“我……”秋染張了張口,卻是不知該如何回答,看向陸黎。
陸黎連忙道:“昨夜是意外,第一次而已。”
“你二人因找不到我太心急,故而發生意外了嗎?”蘇棠嘴角微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陸黎直覺她問的越來越難堪了。
他看到圍過來的下人越來越多,走到蘇棠面前壓低聲音:“夫人,這事我們私下解決可好?”
蘇棠挑眉:“自然可以,家裡的事全憑大爺做主。”
陸黎大喜,正要揮退眾人,便聽蘇棠又不緊不慢地說道:“秋染這婢子是我從孃家帶過來的,無論我如何處置恐怕都會有人覺得我有所偏頗,不如請老夫人過來主持局面。”
說著便招手道:“來人,去請老夫人!”
陸黎皺眉:“這點事就不必驚動母親了吧。”
“那怎麼行。”蘇棠不同意,“這關乎家裡女眷下人之事,大事小情素來都是老夫人親自過問的,否則過後老夫人問起來,我難道說大爺您不准她過來?”
陸黎無話可說。
蘇棠轉身,率先往綺棠苑的前廳走去。
春攬跟在後面,一把拽起秋染,拖著她出門。
秋染委屈地捂著額頭:“你鬆開我,我的額頭都流血了。”
春攬毫不留情道:“臉都不要了,還要額頭?”
秋染被拽出去的時候,回頭咬唇含情脈脈瞧著陸黎,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陸黎眉頭皺的更緊了。
今日之事是他意料之外的,蘇棠直到子夜未歸,他料定是靖安王得手了,可是如今看蘇棠的樣子,完全不像與靖安王成事的狀態。
他隱隱開始後悔,昨晚不該被秋染勾搭,貪一時之歡,早知道會有變故,就應該守在靖安王府外面。
出門的時候,他看到自己安排在綺棠苑外面把風的小廝阿貴,也圍在門口。
陸黎氣不打一處來,抬腿就是重重一腳,踢得阿貴整個人翻到臺階下面。
“沒用的狗東西!”陸黎狠狠罵道。
眾人到綺棠苑的前廳坐下,片刻後,老夫人包氏在平嬤嬤的攙扶下過來了。
她在路上已經將事情聽了個七七八八,此時一進門便陰沉著臉。
看到秋染衣衫不整地站在那裡,進門時順便就有意無意地在秋染的腿窩處踢了一腳。
蘇棠心中冷笑,這母子二人發洩情緒的方法倒是一模一樣,慣會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