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海被女兒的主意驚呆了,什麼?去王府做侍妾?瘋了不成?那妾室是好做的?既被丈夫約束,還被主母管轄,日子能過嗎?
“可是爹,難道嫁到其他門第,就沒有這樣的事嗎?”秦令怡冷靜分析著,“選個寒門,陪著他共同奮鬥,以後他也少不了納妾。選個高門,規矩又多,還有婆母公爹要照顧,難道比做王府的侍妾輕鬆?”
“婆母,未必就比主母好伺候。”
比如她那個前婆婆,患了重病時秦令怡親自熬湯煎藥,睡在她的腳榻上,十二個時辰的貼身照顧,念過她的半分好嗎?還不是給她下了絕育藥!
“而王府是不一樣的,侍妾當然上不得檯面,可要是熬到側妃位置,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女子,有個一兒半女後,那就是小郡主和小郡王。”改換門庭翻身做主,不好麼?
“不行,我不同意,這富貴再好,都是你受委屈換來的,我能看著女兒跳火坑嗎!”秦北海氣咻咻的轉來轉去,又苦口婆心勸道,“聽我的,咱們找個安安生生的人家嫁了,以後還能常回家看看爹,不好麼?”
秦令怡側過臉去,一行眼淚卻忍不住掉了下來,“可是爹,我已經知道你在靈州被知州為難的事了。”
靈州知州是個出名的貪官,壓根不知道適可而止是什麼意思,一次又一次的索要錢財,像喂不飽的犲狼,一旦給錢晚了,還會查封鋪子,鬧的生意做不下去,收入虧損一多半。要不是如此,秦北海也不會認真考慮忠勇伯府的求親,避禍避到京城來。
可就算如此,秦北海還是答應退了親事,作為獨女,秦令怡怎麼能夠不擔起自己的責任?
這個年代,女子想要撐起一家商鋪,何其艱難,在官府眼裡,那就是現成的錢袋子,想要銀子伸手拿就行。
再次怨恨這個時代,她抹乾自己的淚,“爹,我知道錢不如權,反正都要攀附,那不是攀附個大的!哪怕是把家產獻給皇子王爺,也比讓那狗官吃了強!至少皇家還是要體面的,不會吃了不認賬!”
秦北海聽到女兒的話,忍不住也淚流滿面,“可是家業保住了,為難的是你啊,委屈的也是你啊。”
“那爹就幫我打聽好一家後宅和睦,主母寬仁的皇子府吧!”秦令怡露出堅定的眼神,“我不會被所謂的情感束縛,只要有個安穩的居所,我不求真情,只求榮華富貴。”
她已經想好該怎麼做了。
秦北海勸來勸去,反而讓女兒更堅定了,他沒奈何,只好去打聽哪家皇子府的後宅寬仁,不是苛刻的。
這天,跟忠勇伯府的議親總算是結束了,而怎麼達成這個結果,真是讓秦北海哭笑不得。
他是暗中找人提醒了楊家,沒想到楊信義順藤摸瓜猜到是他做的,對忠勇伯府的親事更上心了,花了銀子送了重禮打通關節,也說動了伯府的人。
伯府的人倒是反過來,向秦家退親,同樣拿的是八字不合的藉口。
秦北海當真是服氣,不過表面上還是鬧騰一場,裝做不甘心的樣子,退親了。
能不得罪人,當然是不得罪人的好,畢竟也是伯府。
至此,秦令怡跟陳家再無干系,甚至沒跟忠勇伯見過面。
他們正在考慮進哪家皇子府。
大皇子和二皇子自然是不考慮的,他們一個居長,一個站嫡,是繼承大位的熱門人選,就算是侍妾之位都很搶手,有的是小官家的閨秀惦記。
剩下的就是些排行靠後的皇子。
秦令怡看過十來位皇子的情況,果斷點了七皇子,“就他吧。”
七皇子,年二十九,有正妃側妃各一位,侍妾若干,在朝中不出挑,也沒有暴虐的傳聞。
秦令怡不會跟爹說,七皇子以後能榮登大位,她是用側妃當目標來說服秦北海的,“七皇子目前只有一位側妃,後宅人口還算少的,後嗣也少,想爭側妃的人也沒那麼多,熬資歷到最後也熬到了。”
“最關鍵是,皇子妃是文定公沈家的姑娘,爹還不放心文定公的教養麼?”
秦北海簡直被這條擊中了,文定公沈家,乃是當初跟著先帝一起建立大周的文臣,世代清貴,確實教養極好的,這位沈姑娘做皇子妃,誰都放心。
秦北海選好目標後,咬咬牙,開始疏通關係,找人。
而秦令怡安靜待在小院裡,調理身體,做好準備,也算是平息風波,少冒頭惹事。
誰知道忠勇伯府會不會記恨呢?
八月桂香,九月漸寒,楊盼兒卻滿臉嬌羞的登門,說是讓秦令怡陪著她去逛街,置辦嫁妝。
置辦嫁妝?要成親了,這麼快?
楊盼兒臉生紅暈,“男方那邊著急,讓在年前辦儀式,我心裡也覺得沒什麼,早晚都要嫁麼,就趕緊準備了。”
秦令怡看她那麼羞澀的樣子還想勸勸,又想起勸楊伯父反而弄巧成拙的事,嚥下本來想說的勸誡。
楊盼兒拉著她的手,“去麼去麼,我出嫁難道你不為我開心麼?”
她一邊說,一邊緊緊盯著秦令怡,似乎準備說什麼。
秦令怡跟伯府只是議親,現在更是退了,沒了關係,秦令怡難道會自爆?
她淡定把楊盼兒的手拉下來,“好好好,我陪嘛,只是楊姐姐讓我換身衣服再出門。”
說罷去換出門的外衫了。
楊盼兒咬著手指甲,自己都要嫁進伯府了,還是從她手裡搶來的,她怎麼不生氣?怎麼不發火?還要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對了,肯定是在裝大度,沒準現在正在哭呢,想象一下秦令怡背後哭泣的樣子,楊盼兒渾身舒暢。
嫁不進富貴人家,本來就該哭啊。而自己以後會成為名正言順的伯府夫人,得享誥命,以後孩子都是正正經經的伯府出身,一想到這些,楊盼兒就覺得,嫁的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