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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從記憶的深處尋得了答應的緣由,江明的嘴角緩緩上揚,綻出一抹笑容。雖說從那過往的記憶裡知曉,那件事情實則暗藏隱情,自己當時並未和盤托出,隱瞞了部分關鍵事實。但此刻,一想到有如此疼愛自己的三叔,心中便滿是歡喜與期待,自然要以最為熱忱的態度好好歡迎他的到來。況且,日後說不定還會時常有勞三叔相助,這份情誼定要用心維繫。

江明順手輕撫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又輕輕扯了扯身上的衣物,一番整理之後,自我感覺尚算良好。雖說身體仍殘留著幾分虛弱之感,可他還是執意走到床腳處尋得了鞋子。只是並未仔細地將鞋帶綁好,便這般一步三晃地緩緩走了出去。

閣樓之外,一位面容相貌儒雅,眉宇間透著幾分威嚴之色的文士,正靜靜地背立在臺階之下。他的臉色看似平靜無波,仿若一泓深邃的幽潭,然而那眼眸之中,卻不時地流轉著絲絲焦慮的神色,恰似潭底暗流湧動。忽然,聽到身後傳來 “吱呀” 一聲輕響,文士連忙回身望去,只見江明面色蒼白如紙,身體如風中殘燭般搖搖晃晃地朝著自己走來。

“明兒見過小叔。” 江明三步並作兩步,腳步虛浮卻又帶著幾分急切地晃到了文士的身旁,極為親暱地喚道。正欲彎腰鞠躬行禮,卻被江潛迅速伸手輕輕扶住了。

“明兒,既然身體不適,便應當安心在房中休養才是,外面風大,你出來作甚。” 江潛的聲音溫和如水,卻又隱含著一絲淡淡的責怪之意。未等江明有所回應,他便主動攙起江明,緩緩往房裡走去。

江明自然不會掙扎抗拒,在江潛有力的扶持下,一步步返回房中。或許是因這短短幾步路的行走消耗了些許體力的緣故,江明的呼吸變得略微急促起來,體內的血氣也隨之湧上臉頰,使得他的臉色反而漸漸恢復了些許紅潤,不再似剛才那般蒼白如鬼魅。

“也不知昨晚怎的,一時不慎受了些涼,身體便有些不適,卻未曾想到,竟為了這般小事驚動了小叔,還累得小叔連夜趕來探望,實乃明兒的罪過啊。” 江明極為客氣地請江潛落坐。他深知江潛身為一縣之主,平日裡公務繁忙,不知要處理多少繁雜公文,如今卻為了自己這般勞頓,連夜匆匆趕來,對自己的關懷之情昭然若揭。江明心中滿是感激,言語間自是誠摯道謝。況且,既然蘭夫人此前叮囑自己莫要胡言亂語,那自己便編織一個善意的謊言吧,也好讓三叔不必過於憂心。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歷練了數年的江明,對於這些客氣道謝的話語早已駕輕就熟。特別是在工作之時,每日里不知要重複唸叨多少遍,對他而言,此等言辭不過是信手拈來之事,根本無需耗費過多心思去琢磨考量。然而,在江潛以及隔壁的蘭夫人和萍兒聽來,感受卻截然不同。

要知道,往昔的江明是何種模樣之人?說起來好聽些,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可實則骨子裡便是個典型的紈絝子弟。平日裡只曉得坐享其成,認為自己享受世間一切皆是理所當然之事。雖在父親江洛的嚴厲壓制下,做不出什麼太過出格的行徑來,但其性格極為內向,做事唯唯諾諾,彷彿一隻膽小怕事的鵪鶉,甚至有些怯懦。與人交談時,亦是吞吞吐吐,言辭含糊不清,有時旁人根本難以理解他究竟想要表達何種意思。可如今,怎地像是全然變了個人似的?

蘭夫人和萍兒在隔壁,或許感受尚不及江潛那般深刻強烈。但見平日裡那般懦弱,甚至有些自卑的江明,此刻竟變得如此沉穩淡定,言行舉止從容不迫,這讓江潛不禁驚喜交加,心中震撼不已。他忍不住直直地盯住江明,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似是要將眼前之人重新審視一番,探究這巨大轉變背後的奧秘。

“小叔,怎麼了?莫非是明兒身上有什麼不妥之處?” 江明被盯得心中有些發毛,下意識地悄悄檢查自己的衣物,卻並未發現有任何異常之處。

江潛微微擺了擺手,臉上笑意盎然,朗聲道:“沒有什麼不妥,小叔是在高興。” 言罷,他猛地仰頭,那爽朗的笑聲如洪鐘鳴響,在屋內四處迴盪,彷彿具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似能將這屋中積攢的所有陰霾都徹底驅散。不管江明此番如此流利順暢的表達以及這般清晰的言辭,是因何而起,又是否有人事先教導,僅僅是他此刻能夠這般侃侃而談,就已讓江潛的心中被喜悅填滿。恍惚間,江潛仿若看到了曾經那個聰明伶俐、無比惹人喜愛的江明又活靈活現地回到了自己眼前,往昔那些美好的回憶,就如同洶湧澎湃的潮水一般,一股腦地湧上了他的心頭。

江明見江潛這般開懷的反應,暗自思忖他大概是瞧自己氣色尚可,知曉自己身體即將康復,所以才如此高興。於是,他悄悄鬆了一口氣,原本心中縈繞的些許緊張情緒,也隨之漸漸消散。只聽他輕聲說道:“喝了幾服藥,明兒的身子已經無恙了。”

江潛聞言,微微皺眉,努力剋制著內心翻湧的興奮與激動,眼神中滿是關切地詢問道:“瞧你的臉色,都白成這般模樣了,怎會無恙。可有請大夫來診治過了?他又是如何說的?”

江明垂眸,鎮定地回答道:“早上的時候,大夫已經來過了,說是隻是一般的寒氣入體,喝了藥,驅了寒便無大礙了。” 其實,江明心中對自己的真正病因一清二楚,絕非如大夫所言那般簡單。當時自己雖處於迷糊之中,卻也隱隱約約聽到了黃仁安與萍兒對話的隻言片語,他深知,實則是背上那鞭傷過重,嚴重影響了身體的免疫力,這才引發了後續的感冒症狀。只是,既然蘭夫人不期望自己將事實真相告知江潛,江明自是不會和盤托出,只是不動聲色地隱瞞了這部分關鍵實情。

“那就好。” 江潛聽聞江明之言,一直緊繃著的緊張心情頓時緩和了不少,嘴角微微上揚,帶出些許安慰的笑意。他的視線極為自然地從江明略顯蒼白卻仍透著幾分堅毅的臉上移開,不經意間目光隨意地向四周輕輕一掃。忽然,就在那目光流轉的瞬間,餘光不經意間瞥見了一物。江潛原本只是心不在焉地隨意瞧上一眼,並未太過在意,然而那目光卻在觸及那物的剎那間彷彿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間凝固。

江潛身為一縣之長,平日裡端坐於公堂之上,主持公堂斷案無數。悠悠數載光陰,雖不敢狂妄自大地宣稱自己已然斷案如神、能夠明察秋毫洞察世間一切真相,但無論是在辦案經驗的積累方面,還是在邏輯思維能力的錘鍊提升上,都在這一次次的審案歷程中取得了極大的進步與飛躍。有時,僅僅憑藉著幾句看似尋常的證詞,或者只是瞧見某一特殊的物件,他便能憑藉著自己敏銳的洞察力與豐富的經驗,大致推測出事情背後隱藏的原本面貌。

而此刻江潛所見之物,乃是大夫為江明診治傷病時,用剪刀剪裂的貼身內衣。只因蘭夫人與萍兒一心只顧著悉心照料江明,所以並未及時將這件衣裳妥善處理,只是隨手將其丟棄到了房屋角落那毫不起眼的木架旁邊。若是在平日,一件破舊衣物或許江潛看過也就罷了,不會在心中泛起絲毫波瀾,亦不會過多地去留意。可這件衣服卻偏偏有著不同尋常之處,其上沾有江明的血液。雖說此刻已然風乾,化作了一片片烏黑的斑點,但江潛對於這般痕跡又怎會感到陌生?他僅僅是一眼望去,那多年斷案所練就的敏銳直覺便讓他知曉那是血跡無疑。

在自己侄兒的這一方私密臥房之中,竟堂而皇之地出現一件沾著血跡的衣裳,況且還是貼身所穿的內衣,這一異常現象,其中難道會悄然暗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玄機?江潛的心中不禁疑竇叢生,猶如一團迷霧在心底悄然瀰漫開來。聯想到江明這段時間來突然間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整個人變得這般奇怪而又令人費解,其中的緣由實在是如同一個神秘的謎團,耐人尋味至極。那身為一縣之長所特有的職業敏銳嗅覺瞬間被激發,恰似一點火星落入了乾燥的柴堆,剎那間,江潛的腦海裡思緒如脫韁的野馬肆意狂奔,已然在轉瞬之間拐了七八個彎。

“明兒,既然你身子尚未完全康復,那就理應躺回床上,安心靜養才是。外面寒氣頗重,若是再不慎受涼,那可如何是好。” 江潛一邊說著,一邊利落地站起身來,動作輕柔卻又極為堅定地伸出手,穩穩地握住江明的手臂,眼神中滿是關切與呵護之意,打算攙扶他回床休息。

說實話,江明確實可謂是大病初癒。那高燒才剛剛退去,後遺症卻如洶湧的潮水般接踵而至。渾身的肌肉與骨骼痠痛難忍,彷彿被無數細密尖銳的針深深刺入,每一寸肌膚都在無聲地吶喊著疼痛;精神亦是疲憊到了極點,仿若被抽去了靈魂的軀殼,整個人顯得虛弱無力。特別是剛才起床到外面去迎接江潛,已然將身體裡僅存的最後一分力氣都消耗殆盡。此刻,他只覺全身上下軟綿綿的,好似一灘無力的爛泥,使不出絲毫的勁道。被江潛這麼一扶,江明也無力再說那些客氣的話語,只能順勢借力,緩緩地站了起來,腳步虛浮地緩緩越過那精美的屏風,朝著那溫暖舒適的繡床一步步走去。

“小叔,明兒失禮了,日後再向您賠罪。” 江明的聲音微弱且帶著幾分疲憊與歉意。剛一坐上那柔軟的床鋪,一股久違的、仿若排山倒海般洶湧的睏意便如迅猛的潮水急劇上湧。江明只覺自己的眼皮在剎那間彷彿被施了千斤重咒,變得無比沉重,仿若被灌注了沉甸甸的鉛塊一般。突然,眼前一黑,緊接著 “撲” 的一聲悶響,江明毫無徵兆地向前倒頭趴下了。他在意識即將消散的最後一刻,強撐著那僅存的一絲清明意識,含糊不清地呢喃出一句話後,便如被黑暗徹底吞噬一般,徹底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對外界的喧囂、動靜都毫無感知了,仿若與這個世界暫時隔絕了聯繫,只餘下那均勻而又略顯虛弱的呼吸聲,證明著他仍在這一方小天地裡沉沉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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