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府一夜之間改名為永定王府,鎮國公雲勵霆晉升為永定王,賜了鐵券,這可是父憑子貴呀!著實令人羨慕的緊。”
“嘿,你不也有三個兒子麼?讓他們從軍去,每個人都給你掙個軍功回來,何須羨慕別人?”
“嗐,埋汰我是吧?我那三個兒子一個頂一個的混賬,兒子多有什麼用,有出息才行,十不為多,一不為少。”
眾人深以為然,七嘴八舌地附和著。
只見男子勒住韁繩,白馬在原地轉了一圈。
沒有任何停頓的,男子微微仰頭,視線直直朝著望江樓的窗牖處射來!
隨之傳來幾道女子的驚呼聲:“呀!雲世子朝我們這邊看來了!看的是誰?”
“你這丫頭羞不羞?怪道你娘說你成日里愛做白日夢,隔這麼遠,能看清誰?”
隨後是一陣吃吃的取笑聲。
歸晚卻被這道視線嚇了一跳。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直覺雲澈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這是一種帶著壓迫的、侵略的、風雨欲來風滿樓的目光,幾乎令她喘不過氣來。
只聽“砰”的一聲響,魚歸晚已探身將雕花窗闔上了,也將那目光隔絕在外。
菱兒和蓮兒也嚇了一跳,不解地看著自家少夫人。
歸晚眼神慌亂,她撫了撫飛快跳動的胸脯,略微鎮定後,對著倆丫鬟道:“回府吧,不然夫君該等急了。”
坐上馬車,歸晚輕靠在車壁上,閉眼沉思。
顛覆一個王朝,需要多久?
叛軍一路收編各路人馬,於五個月前兵臨上京城下。
因顧忌城中百姓,叛軍並未及時攻城,與禁軍僵持了倆月之久。
那時正值秋冬之際,草木蕭瑟,萬物肅殺。
而在叛軍抵達之前,京城裡上至達官貴族,下至黎民百姓,大凡有點門路的,紛紛捲了細軟南下避禍去了。
兩月後,叛軍與禁軍激戰於城門外的曠野,爆炸隆隆聲、廝殺聲、馬吠聲時遠時近。
那些沒有路子逃跑的百姓,則囤了水和糧,掩了窗牖,用桌椅堵了屋門,心驚膽戰地在屋裡熬著,無人敢走出家門一窺究竟。
刀光劍影和烽火硝煙並沒有持續很久,某一日,百姓們從睡夢中醒來,驚異地發現,江山已經易主,龍椅上已換了人來坐。
百姓重新打開門窗,上京已至冰雪消融,花紅柳綠的早春了。
城中的景象與之前相比,好像……無甚差別,甚至是更熱鬧了些。
宮門被破,聽聞舊帝攜著麗妃、皇子於秘道逃生,留守的將士與舊臣們則大開城門,迎接燕王入主皇城。
城內的百姓們並未遭遇多少烽火之亂,這令他們長長吁了一口氣。
龍椅上的人是誰有什麼打緊?只要柔政輕稅,讓老百姓吃飽穿暖就行。
再一個,這新帝是之前駐守西境的藩王燕王,與舊帝乃兄弟關係,舊帝乃繼後之子,新帝乃元后之子,也曾為太子,這樣想來,新帝依舊是皇族血脈,而且是嫡系血脈,比舊帝更名正言順些。
這哪裡是亡國呀?不過是撥亂反正而已。
蟄伏了一個冬日的百姓們許是憋壞了,紛紛穿著新裁的春衫走出了家門找樂子。
手足爭權相殘,只是帝王家事。
歸晚掀開了車簾,望向熱鬧的街道。
時值二月,上京城中遍是飛花柳絮。
隨處可見輕裘緩帶手執象牙扇的風流公子哥,也不乏寶馬香車裡女子的娉婷身影,滿城盡是遊湖賞景、把酒言歡的安逸景象,這叫魚歸晚不禁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