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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樓的燈都熄了,淮寧扶著欄杆走下去,憑藉良好的視力,他摸索到了季嵐山門前。

微弱的燈光從底縫透出來,裡面住著的人還沒有休息。

他抬手,系統就喊住了他:【要不明天吧,他現在戾氣太重,我都感覺到了。】

“沒關係,我不怕。”說罷,淮寧便敲響了房門。

無人回應,季嵐山明顯不想搭理他。

淮寧毫不氣餒,繼續輕釦門板,甚至低聲喚道:“季嵐山。”

淮寧有副好嗓子,聲音如珠玉落盤,又似潺潺的清水,清脆韻雅中帶點柔軟之感,讓人聽著舒服,也很容易博得好感。

但季嵐山不為所動,甚至熄掉了房間裡的燈。

淮寧有些惋惜,自說自話道:“已經休息了嗎,那我明天再來吧。”

雖嘴上這樣說,卻還是一動不動地杵在門口,在黑暗中挽起一個淡而又淺的笑。

不多時,屋內響起了拖沓緩慢的腳步聲,淮寧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季嵐山沒有休息,門外人說了什麼他聽的一清二楚,只是沒有聽見離開的腳步聲,不禁有些困惑。於是他抱著僥倖心理開了門,正巧撞上了淮寧含笑的眼眸。

化鬼後,他在黑暗中視力不受影響。

來人是今天見到的小少爺,很矜貴很漂亮,也很可恨。

他曾無數次想過,如果這個小少爺沒有出生,他的生活會不會不是現在這樣,這樣的糟糕,這樣令人絕望。

如果淮寧沒有出生就好了,如果淮寧現在死掉也不晚……

瘋狂的念頭不受控制地湧上大腦,季嵐山眼睛赤紅,呼吸都變的沉重了幾分。

身側的手在發顫,暴出清晰可見的筋絡,像是下一秒就會掐住面前人脆弱的脖頸,擰斷。

【崽!他想殺了你!!】

“我知道。”

淮寧始終揚著笑,他抬頭望著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季嵐山,似乎絲毫沒有發現他的異常,語氣格外平靜:“傷口包紮過了嗎?”

季嵐山死死地盯著他,不說話。

避開他的目光,淮寧低頭一瞥,有系統在,他的視力也不受環境影響,所以看的很清楚。腿上那道猙獰的傷口還是沒有處理,換做常人怕是要感染生病了。

“醫生沒有來嗎?”他輕聲問。

季嵐山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他其實很害怕別人看到他的醜陋和缺陷,他被嘲笑太多次了,所以哪怕是變成了鬼,一旦接收到外界的關注,還是會想躲起來,藏進灰色的角落裡。

淮寧見遲遲等不到回應便再開口道:“傷口得儘快處理呀。”

被淮寧幾句話一打岔,季嵐山竟冷靜了些許。

這個小少爺在看他,他挽著溫柔的笑,說著關切的話,他穿的乾淨得體,氣質清冷優雅,和骯髒的自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驀地,他無端生出一股無措,方才的殺意緩了些。

他不想和這種頂端的貴族說話,於是抬手就想關門,但淮寧反應更快,一隻腳卡在了中間。

他們靠的極近。

淮寧的身高是硬傷,堪堪只到季嵐山的鎖骨處,對方稍稍低頭就能嗅到他身上的暖香,那是一股很淡的茉莉花味,清新雅緻。

是沐浴乳的香氣嗎?

季嵐山有一瞬間的出神,而淮寧就趁這個空子鑽進了屋中。

“出去。”語氣顯而易見的沉了下來,季嵐山冷冷地剜向淮寧,方才消散了些的殺意又湧了上來。

但是淮寧間接性耳聾,甚至笑盈盈地問:“把燈開下來好嗎,我怕黑。”

他的長相和嗓音都偏軟,完全沒有攻擊性,所以這句話說的像在撒嬌似的。

季嵐山小時候也怕黑,李佩雲知道他的弱點後,經常把他扔進窄小的屋子關著,那裡密不透光,悶的他呼吸困難。

他當時求李佩雲:“我怕黑,放我出去吧。”

但他的祈求從未管用,李佩雲只會笑他,像西遊記裡的白骨精或是其他妖怪一樣桀桀大笑,然後不停歇地罵他,警告他,讓他不準再犯錯。

他犯什麼錯了,李佩雲打牌輸了是他的錯,偷東西被發現也是他的錯,甚至季嵐山穿的衣服不如她的意也成了罪過。

這種惡毒的女人,早該下地獄了。

——啪

燈亮了,季嵐山開的。

不為別的,只是淮寧說這話時,他想到了年少的自己罷了。

小少爺對他道謝。

屋子的陳設很簡單,應該說很寒酸,一張老式木床,一張掉漆木桌,還有一個搖搖晃晃要散架的舊椅子。

沒有衣櫃,只有一個很大的紙箱,裡面放著幾件過時單調的衣褲和一摞子書籍資料。

很難想象,奢華的別墅裡藏著這樣一個破舊的角落,但卻是季嵐山的小天地。

淮寧皺了皺眉,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季嵐山杵在原地,目光深沉地看著他掃視自己的房間,他在猜想,這位小少爺待會兒會說什麼呢。

是態度惡劣地嘲笑他陰暗潮溼的居住地,還是虛偽地表現出高位者的悲天憫人。

他沒猜準,淮寧只是大致掃了眼就收回了目光,轉而望向他,試探地問:“我替你處理傷口好嗎?”

他在憐憫我嗎,他想施捨我嗎,季嵐山惡意地想。

“為什麼。”他勾起唇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可惜淮寧沒被他陰森的表情嚇住,甚至乖乖作答:“傷口處會疼,而且容易感染生病。”

季嵐山愣住了,這是在關心他嗎,還是說淮寧在裝好人?

“別裝好人了,惺惺作態!”季嵐山直言道,他今夜的怨氣和戾氣很重,說話也很衝。

淮寧還沒說什麼,系統就先炸了:【崽,咱們回去!什麼玩意兒啊!!】

先安撫好暴躁的統哥,淮寧再看向季嵐山,好脾氣地道:“我沒有裝好人,我是真的想幫你,你不要生氣。”

說謊!騙人!!

但淮寧的眼神太純粹了,像未被世俗浸染過的珠子,叫人一眼望到底也找不出任何瑕疵。

他毫無心機地站在這裡,喜怒哀樂都是最真實的表現,他說的每一句話都不需要猜忌,他的眼睛告訴世界,他沒有撒謊,他是真心的。

季嵐山心情複雜,他向來只和這個世界的惡意打交道,卻無法分辨善意的好壞,何況他也覺得這個身份高貴的小少爺沒必要和他做戲。

在他糾結的時候,淮寧又不動聲色地補上一句話:“替你處理好傷口我就離開,不會再打擾你的,好不好?”

季嵐山愕然,他想不明白這個小少爺怎麼會用這樣謙和的態度對他說這種話,真的是太怪異了。

他探究地望向淮寧,對方還是溫溫柔柔地笑著,等待著他的回應。

季嵐山突然覺得索然無味,也許他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單純又懵懂的無知少年,不會跟他明爭暗鬥爾虞我詐,甚至不用花心思試探,對方就會一股腦地把底細全部交代清楚。

畢竟,他看著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小蠢蛋。

季嵐山沒發覺,他在無意之間,將淮寧放在了一個沒有威脅,相對安全的心理位置。

“洗手間在哪裡?”在季嵐山心裡鬥爭時,淮寧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他得到了答案,在身後的一個小破門裡。

略微發鏽的水龍頭,碎了一角的玻璃鏡,還有看著就不太好使的花灑,完美詮釋了這屋主人的悽慘生活。

淮寧再度無聲嘆息,拎起池邊的塑料盆就開始放水。置物架上掛著兩條毛巾,他挑了條淺藍色的放進水盆裡浸溼端了出去。

修長的手指擰乾冒著熱氣的毛巾,淮寧將它疊成方塊狀,他走到季嵐山跟前,抬手想替他擦拭面頰上沾著的泥水。

季嵐山驀地退後一步,警惕地盯著他。

淮寧虛指了指他的額頭:“我幫你擦臉。”

季嵐山覺得好笑,自己又不是沒手沒腳,哪裡輪得到淮寧替他擦拭。

只是小少爺還期待地等著他的回應,甚至試探發問:“你太高了,可以坐下來嗎?”

不可以。

季嵐山還沒來得及拒絕,淮寧就站到床邊,眼巴巴地盯著他看。

他就像一隻漂亮乖軟的貓兒,如果得不到回應,大概會落寞地垂下尾巴,再委屈地嗚咽兩聲,惹人憐愛。

季嵐山眼神微動,冷著臉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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