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問道還記得清清楚楚,今天上午他跟幾個關係較好的獄友、管教幹部道了別,在指導員的帶領下往韓州市監獄大門走去。
到了那裡,他辦完出獄手續,揣著這幾年攢下來的三千塊勞動報酬,剛準備離開監獄,突然眼前一黑,就沒了意識。
等徐問道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雙手被手銬銬著,正坐在一輛警車裡。
車上除了他,還有四個警察。
一個開著車,一個坐在副駕駛,另外兩個則把他夾在後排中間。
這場景,他感到似曾相識。
他有些懵,開口問:
“幾位警官,這是哪兒?咱們要去哪兒?”
旁邊的警察瞥了他一眼:
“去看守所啊。”
看守所?
徐問道愣住了,自己今天不是該刑滿出獄嗎?怎麼又去看守所了?
那個年紀稍大的警察安慰他:
“別多想,你這事兒不大,賠償到位了就能出去。”
徐問道腦子裡一團亂麻,不由問:
“今天是幾號?”
“25號啊。”
徐問道更疑惑了,自己明明是24號出獄,難道出去後又惹事兒了?
可自己咋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突然,他望向窗外,一塊巨大的電子屏上滾動著“熱烈慶祝2019年韓州糖酒會圓滿落幕”。
他瞬間呆住了。
2019年?
自己被抓的那一年?
自己這是……重生了?
是了,這就是當時自己從警局被帶往看守所的情景,怪不得這幾個警察看起來有點印象。
可是,那不就意味著自己那十年牢白坐了?
剛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徐問道情緒是崩潰的。
不過懵了一會,他很快就意識到,這是老天給他的一個機會。
因為他是冤枉的。
出事的那天所有細節,徐問道至今仍然清晰地記得。
那是個週六的上午,陽光正好,他滿心歡喜地開著車,載著女友蘇如煙,前往鄉下的一處農家樂,打算享受一個輕鬆愉快的週末時光。
那時的他,剛畢業四年,在一家知名的互聯網大廠擔任程序員,月薪過萬。
家境雖說不是什麼富貴人家,但也是小康家庭,父母都有固定工作的那種。
生活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壓力與煩惱,再加上身邊有個美麗動人的年輕女友,更是讓周圍的朋友羨慕不已。
就在他們驅車前往目的地的途中,蘇如煙突然提出想試試開車。
她剛考完駕照的科目三,就差一個科目四的理論考試,駕照即將到手,滿心期待地想要實踐一下。
徐問道雖然有些猶豫,但看到女友那期待的眼神,實在不忍心拒絕。
他深知自己對她的感情有多深,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更不願看到她有一絲一毫的不快。
簡而言之,就是標準的舔狗。
而且,這條路確實車輛稀少,應該不會有太大的風險,就讓她練練手也無妨。
“你記得開慢點。”
徐問道靠邊停車,解開安全帶。
“曉得啦。”蘇如煙開心的打開車門。
兩人交換了位置,蘇如煙興奮地坐上了駕駛座。
起初,她開得還算穩當,徐問道也在一旁耐心地指導著她。
可就在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的瞬間,再抬頭時,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瞬間驚恐萬分——前方不遠處,竟然站著一個穿著紅色旗袍,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女人!
“快!踩剎車!”
他幾乎是本能地大喊出聲。
然而,蘇如煙卻彷彿沒有聽到他的呼喊,反而一腳踩下了油門。
車子猛地向前衝去,轟地一聲,狠狠地撞上了那個旗袍女。
那旗袍女如同被狂風吹起的葉子,直接被撞飛了十幾米,最終滾下了斜坡。
車前窗玻璃破碎凹了進來,沾滿了血跡。
蘇如煙慌忙將車停在馬路邊,兩人心急如焚地下車,跑過去查看情況。
眼前的景象令人心驚膽戰,旗袍女被猛撞又從高處摔下,渾身是血,已經沒有了生命的氣息。
蘇如煙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徐問道雖然心中也充滿了恐懼,但他還是強作鎮定,試圖安慰蘇如煙:
“沒事沒事,這只是個交通肇事,總會有辦法解決的。我們先報警吧。”
然而,蘇如煙卻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我無證駕駛,肯定會被判刑的。我剛拿到教師資格證,要是被判刑,那再也當不成教師,我這輩子就全毀了。”
她的哭聲撕心裂肺,讓徐問道聽得心疼不已。
他瞅了瞅四周,這條路偏僻至極,連個行人都沒有,更別提監控了。
一個危險的念頭突然在他的心頭閃過。
就在這時,蘇如煙突然跪在了徐問道的面前,淚流滿面地懇求道:
“小徐,你幫幫我,就這一次。你在私企上班,有案底也沒關係。而且你有駕照,基本上不會被判刑。賠償的錢,我讓家裡人想辦法湊。等這事兒過了,咱倆就去領證,我什麼都給你。求求你,小徐,幫幫我好不好。”
徐問道原本就已有此意,此刻見蘇如煙哭得梨花帶雨,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決定,咬咬牙說:
“好,你起來吧。等會兒警察來了,你就說是我開的車。”
蘇如煙聞言,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感激和感動的光芒。
她站起身來,一頭撲進徐問道的懷裡,再次放聲大哭:
“小徐,我就知道你最愛我的,謝謝你。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早點出來的。”
徐問道輕輕拍著她的背,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
他既感到自己成功保護了女友,又對未來可能面臨的困境感到一絲不安。
但此刻,他更願意相信,只要兩人齊心協力,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現場的沉寂。
三四個中年男人從旁邊的山上寺廟匆匆跑下,他們的目光在觸及地上的屍體時,瞬間變得驚恐萬分。
其中一人更是失控地衝上前去,跪在屍體旁,哭喊著:
“老婆,你咋了?別嚇我啊!”
他是那死者的丈夫,此刻的悲痛欲絕令人動容。
其他人則圍著他,一邊安慰一邊怒目圓睜地瞪著徐問道和蘇如煙,紛紛指責道:
“你們是怎麼開車的?到底有沒有駕照?”
面對眾人的指責,徐問道臉色發白,深吸一口氣,連忙掏出手機,撥打了110:
“喂,110嗎?我要自首,我不小心撞到人了,就在柳河鄉去金太湖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