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附在宋茹耳邊道:“娘娘,馮太傅已經被放回去了。”
元煦還是在乎他的皇位的,宋茹那番話他到底是聽進去了。
直到這時,宋茹才悄然鬆了口氣。
真好,又多活一天了呢。
一般來說,元煦不會在同一天內作兩次死,起碼她今天可以安心了。
*
入夜。
魏士忠端著藥走進來,這藥是用來壓制元煦慾望的,宋茹傷了身子,這幾日不便行房,元煦便只能靠藥來壓制合歡蠱。
這藥他喝了有些年頭了,入口苦澀。
登基前他清心寡慾不近女色,一副藥下去基本也就對床笫之事沒甚興趣了。
可自打和宋茹圓房後,這藥是越來越不頂用了,即便服下,要不了多久便又會被體內慾火給支配。
以往元煦都是直接上宋茹那,叫她帶傷服侍自己,可今日的宋茹瞧著實在可憐,叫他心底生出些許不忍來。
魏士忠極有眼色,他道:“娘娘不便侍寢,若陛下身子實在不適,奴才去給陛下安排個乾淨的人兒。”
元煦目光望向窗外那濃稠的夜色,他臉上露出些許厭惡來,道:“髒死了。”
元煦從小就看見自己的孃親和各色各樣的男人在一起,從不忌諱他,有時當著他的面行那時,如同兩條醜陋的肉蟲,所以元煦打小就覺得那種事骯髒無比,看一眼就噁心,別說自己上了。
元煦母親是個娼妓,元煦還未被帶回宮時,外面那些人就總是罵大賤人生了個小賤人,他身上的合歡蠱,也是他剛被帶進宮時,被照顧他的老太監種下的,妄圖以此來控制他。
後來知道他身世的人都被他滅了口,曾經對他口吐惡言的人也被他折磨死了,老太監更是被一刀刀凌遲。
如今宮裡人只知他曾經流落民間,不知他是娼妓之子。
那段卑微如塵的過往好似不曾存在過,可與此同時,元煦也徹底對女人失去了興趣。
他討厭男人女人被慾望支配的模樣,這樣的人他見的實在太多,他本覺得自己一輩子都可以不用選秀納妃,他是皇帝,誰敢說他的不是他便殺了誰。
可宋茹是個意外。
她那麼美那麼乖巧惹人憐,她在他身下哭泣的樣子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風景,所以元煦便將宋茹留在了自己身邊。
可元煦也只能容忍一個宋茹,其他女人他光是看一眼便嫌厭惡。
元煦道:“魏士忠,你下次若再提這種建議,就和前段時日那兩個西域舞姬一樣去死吧。”
魏士忠臉色一變,惶恐的跪在地上:“奴才知錯了。”
……
宋茹用完晚膳,寶珠服侍她洗漱。
今夜沒有元煦的騷擾,宋茹心情好極了,眼睛裡都帶了光,要論進宮後宋茹最討厭什麼,那就是侍寢。
元煦慾望太重,上了床完全不顧她死活,每回宋茹都很痛苦,但凡她有那個能力,都早一巴掌拍死這狗東西了。
宋茹問:“最近宋家那邊可有動靜?”
宋茹當初是代她嫡姐入的宮,那時元煦剛登基,名聲很差,沒有人想嫁給一個暴虐嗜殺的瘋子,她那姐姐尋死覓活不想進宮,哭著求家裡人,於是宋家人便將她這個庶女記在正室名下,讓她頂替嫡長女入了宮。
寶珠、寶珍是她的陪嫁丫鬟,和她一同入宮,可這二人卻不忠於她,她們忠的是宋家,總是將宮裡的消息偷偷透露給宋家,宋茹便直接給她們餵了毒,以免日後生出禍端,順帶還能通過這二人反過來監視宋府動靜。
寶珠道:“老爺夫人見您在宮內得寵,一直想把大小姐送進宮,還差人讓奴婢來勸勸娘娘,讓娘娘去吹吹陛下的枕邊風。”
宋茹冷笑。
宋家想的真美,當初死活不願把人送進宮,如今見她過的好了,又想把人送進來分她手上的權勢。
宋茹柔聲道:“我那姐姐可不是個會伺候人的。”
“那等下回宋府差人過來,奴婢去回絕了。”
宋茹眯了眯眸,應了一聲:“嗯,倘若宋家執意,你便是說本宮身邊還缺個貼身宮女,姐姐若是願意來服侍本宮,本宮也不是不能考慮。”
宋茹厭惡極了宋家,對宋家人沒有絲毫親情,宋茹穿過來時,宋家沒少磋磨她,如今好不容易快熬到頭,權勢在手,宋茹不清算宋家就算不錯了,還想讓嫡姐進宮分她的寵,做夢。
宋茹取下頭上的髮簪,剛起身,忽的一陣心悸。
下一刻,心臟差忽的傳來一陣絞痛,“噗”的一聲,她便猛地吐出一口血來,宋茹捂住心口處,眸色晦暗不明。
怎麼回事?
元煦應該已經把馮太師放回去了,為什麼……為什麼還會心悸吐血?
宋茹猛地咳嗽了起來,一邊咳,血一邊洶湧的往外流。
寶珠快嚇壞了,小臉蒼白:“娘娘,怎麼回事?是因為白天墜樓嗎?奴婢這就去請太醫。”
“不必。”
宋茹拿帕子擦了擦唇,低下頭看著帕上這殷紅的血,她猛地將桌上的茶壺杯盞掃落在地,噼裡啪啦碎了一地。
宋茹滿臉怒色。
不是因為墜樓,墜樓那會她頂多腦震盪,不會這麼嚴重。
為什麼?元煦又做了什麼?
“寶珍!寶珍!”
“奴婢在。”
宋茹惡狠狠問:“陛下現在在做什麼?”
宋茹語氣不善,寶珍害怕的跪在地上道:“陛下、陛下這會還在御書房批摺子呢。”
心口處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痛,她並無心疾,會出現這樣的反應定是元煦的錯。
宋茹厲聲道:“這之前呢?他有沒有打殺過臣子?有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
寶珍被她這語氣嚇壞了,一邊哭一邊道:“白日陛下刺傷馮太師後,就沒發生什麼了,那御書房都沒幾個人進去過,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啊!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如果元煦真的沒做什麼,她不該突然心絞痛還吐血!
宋茹想起了白日寶珠說過的話,馮太師是因為提議選秀納妃,才被元煦刺傷,而她剛才也是拒絕她嫡姐進宮,才忽然心絞痛,難道問題出現在這裡?
是了,一個正常的帝王,後宮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妃子呢?皇帝得三宮六院,得雨露均霑,如此才能平衡朝堂局勢,不至於一家專寵獨大。
意識到問題所在,宋茹坐下來,閉了閉眼,道:“去把陛下請來。”
元煦不願納妃,她便逼著元煦納。
反正她與元煦之間並無真情,納她一個是納,納一群也是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