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舅舅跪下來求顧衍澤,看在養了他十來年,就幫家裡這一回。
反正慕堯快死了,忍幾天就完事了。
面對老淚縱橫的舅舅,哭天搶地的舅媽,蹲在拘留所里人不人鬼不鬼的妹妹,還有一份條款明確,責任劃分沒有任何漏洞的結婚協議,顧衍澤只覺得可笑至極。
婚姻,竟然可以如此兒戲。
在顧衍澤答應結婚當天,慕氏省去了所有必要的、不必要的流程,直接安排登記手續,然後發佈了新聞通稿。
第二天一大早,一輛豪車停在了樓下。
顧衍澤眼睛還沒睜開,就被剛才那個年近花甲的管家從被子裡薅起來,直接換上了一套名貴西裝,塞進了車裡,等回過神,他人已經被推進了婚房。
顧衍澤盯著昏迷不醒的慕堯看,如果不是房內監控360度無死角,他可能會忍不住動手拔氧氣管子。
這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顧衍澤私心希望也是最後一面。
“你是不是快死了?”
顧衍澤看著監護器顯示在最低值掙扎的數據,自言自語。
“今天是個良辰吉日,你快死吧,應該能投個好胎。”
床上的人大概是聽到了,心電圖猛地垂直降落又突然筆直上升,峰谷上下移動幾個來回,就在顧衍澤以為老天開眼,準備按呼喚器準備後事時,慕堯突然睜開了眼睛——
“快……搶救我……別放棄……我能活!”
蘇辭一睜眼,就被氧氣罩和呼吸機扼住了喉嚨,模糊的視線差點被一片紅通通的佈景閃瞎,緊接著他就被一群人連搬帶抬塞進了車裡。
腦袋很暈,渾身無力,四肢不聽使喚。
這是怎麼了?
蘇辭的意識停留在自己和舍友完成了研究生畢業答辯後,齊聚ktv鬼哭狼嚎的那一刻。
當時,他手舉一瓶雪花,一邊豪氣地噸噸噸,一邊對著話筒盡情紅塵作伴瀟瀟灑灑。
結果在他腳踩上玻璃茶几,準備擺個pose走一波高音驚豔所有人時,桌上一小攤啤酒泡沫一下子令他腳下打滑摔出了宛如策馬崩騰般的波瀾壯闊。
“砰——啊!”
話筒放大了蘇辭最後一下驚呼的音量,伴隨著一陣尖叫聲在狹小的包廂裡餘音嫋嫋,蕩氣迴腸。
蘇辭只覺得額頭一陣劇痛,緊接著十多瓶雪花被帶翻淋在了背後,在酒香spa中迷迷瞪瞪閉上了眼。
可等他這會兒看清了這輛明顯改裝過的頂級房車,一口涼氣倒抽進肺腔,差點沒把他當場送走。
我的天,難道他的舍友們也被酒精洗滌了全身?
一群二貨這是化身春天裡斷了線的風箏,飄了呀!
竟然找了這麼一輛頂級豪車送他去急救!
把他現場解剖了,器官趁熱乎全賣掉恐怕也湊不夠一個車軲轆錢吧……
這群不孝子,是真心要搶救還是存心送他出殯!
蘇辭默默祈禱車主人美心善,做了好人好事轉身不留功與名,不然普通120急救的費用就夠他心疼了,要換這車……
轉道火葬場吧,醫院不去了,謝謝。
蘇辭忐忑地被送進了醫院,經歷一輪兵荒馬亂的檢查,最後他被推進了某間堪比五星級套房的VIP病房。
又是一輪心塞窒息。
救命,這裡的消毒水都飄著高攀不起的金錢味道。
強烈的求生意志眼看就要因為現實貧窮的打擊一瀉千里,這時,病房門突然被撞開,蘇辭看著一位渾身上下寫滿了“我有錢,我狠有錢的”中年老大哥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