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姑娘不嫌棄,以後可以跟著我,不知姑娘是否願意?”
江晚月見他身上的衣料都是絲綢錦緞,袖口還繡著金線,猜想此人肯定非富即貴。
若是真能跟著他,就不必每日流落街頭挨餓受凍了。
這樣想著,江晚月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問道,“跟著你,每天都有肉吃嗎?”
少年勾唇笑了。
“當然。”
正午的陽光穿過窗臺,落在他的臉上,溫暖和煦,還有些耀眼。
“山珍海味,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孤身多年,無依無靠。
有個人朝她伸出手,說要帶她回家。
“我不叫姑娘,我叫江晚月。”
就這樣,江晚月沒出息地跟著他走了。
這一跟,就是好多年……
初見之時的承諾不斷在腦海中湧現,江晚月心裡越想越覺得委屈。
忍了半天忍不住了,她一拍桌子就站起來。
“這蕭承景也真是個小人,說好了頓頓都有肉吃的,現在沒有了,他也不管管!”
蘭心本來也是一肚子的氣,卻被她的模樣逗笑。
普天之下,也只有自家娘娘一人,敢直呼當今天子的名諱了。
她將滿是異味的碗推到一邊,隨後握著江晚月的手。
“娘娘,我們去找陛下,告訴他我們的處境,陛下以前那麼寵愛你,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江晚月規規矩矩地坐好,雙手撐著下巴,滿面愁容,“你也說了,是以前了。”
蘭心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江晚月耷拉著腦袋,又扒拉了兩口飯,才回到床邊。
她拿著一張圖紙,藉著昏暗的燭火研究。
蘭心放下碗筷,走到江晚月身旁一看,驚訝道:“娘娘,你哪來的這……”
江晚月立即將她拉過來,捂住她的嘴,作了個“噓”的手勢。
“小點聲!”
這是她趁蕭承景不注意,在他的書桌上偷偷摸來的。
蘭心點頭如搗蒜,輕聲道:“娘娘你是要逃出去嗎?”
“我們要先為將來打算打算,要是蕭承景一輩子將我丟在這裡”,她抬手指了指前面的桌子,“我們不是天天都得吃這些東西?”
“那娘娘你當真捨得陛下嗎?”蘭心小心翼翼問道。
江晚月聞言,忽然怔住。
三年之前,江晚月嫁他為妻,陪著蕭承景從一個不得寵的皇子,到如今的萬人之上。
無數個夜晚,他伏在她的耳畔,繾綣低喃,“阿晚,不要離開我。”
她一直以為,她會就這樣心甘情願地跟著他一輩子。
直到他登基之時,便迫不及待地力排眾議,立沈大將軍之女沈玉柔為後,她再也沒有從蕭承景口中聽到這句話。
自從沈玉柔回來後,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少年,已經不復存在。
或者說,這樣的少年,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從始至終,都是她在自作多情而已。
江晚月露出苦笑,“這麼多年,他對我太好,險些讓我忘了,當時他只是迫於無奈,與我假成親而已。”
也讓她忘了,她只是一個蕭承景撿來的一個鄉野女子,而蕭承景如今已是皇帝。
她和他,本就不相配。
餘生很長,長到足夠讓她忘記那個人。
她不要在這冰冷的皇宮裡,守著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直到白髮蒼蒼。
按照宮規,翌日清晨,宮中的妃子,要去給皇后請安。
蕭承景剛剛登基,沒有別的嬪妃,後宮中只有江晚月一人。
江晚月本以為被禁足,就不用去請安的。
可是天亮沒多久,皇后宮中就來人了。
來人是沈玉柔的陪嫁丫頭,現如今也是鳳棲宮的掌事姑姑,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