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斂打開車窗,和小孩兒四目相對。
“你認識我?”
白霧的視線一片模糊,耳道似乎也跟著蒙上一層紗,看不真切,聽不真切,他啟唇,無意識喚道:“先生…先生……”
沒得到回答,陳青斂蹙眉,偏頭看了站在一旁的許良文一眼。
接到暗示,許良文側身擋在車前,溫和道:“小朋友,你認錯人了吧?我們老闆不認識你,三更半夜的,你住哪兒?我讓人送你回家。”
白霧拼命搖頭,不知被哪句話刺激,眼淚掉得更兇,甚至把擋在身前的許良文推開。
他淚眼朦朧看著車裡平靜冷漠的陳青斂,神情有些神經質的激動。
“認識…怎麼會不認識!”白霧逮住陳青斂的一點襯衣布料,緊緊的,仿若拉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先生,我們已經結婚了,你是我老公啊。”
這兩句話威力過大,震得許良文原地呆滯,還沒等他擺出難以置信的神色,身前的小孩兒眼看著就要暈倒在地。
動作快於大腦,許良文及時把人拉住,讓突然沒了生氣的洋娃娃免於摔倒。
“老闆,這……”
因為動作拉扯的緣故,小孩兒過寬的衣領傾斜,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膚,如果上面沒有大片觸目驚心的傷痕淤青,還是挺養眼的。
陳青斂移開視線,手指在膝蓋上敲擊兩下,對許良文說:“帶回去,讓子騫過來一趟。”
岷山別墅臨海,每戶之間相隔一段距離,即使鍾子騫就住在陳宅隔壁,平常走路也要十分鐘,不過今晚三兩分鐘就到了。
許良文已經離開,陳青斂獨自坐在客廳,聽見門外緊急剎車,一陣凌亂匆忙的跑步聲由遠及近。
“陳青斂!怎麼回事,死了沒?!”
鍾子騫睡得正香被一通電話打醒,一看來電是許良文,心裡就咯噔一下,還沒聽清電話那頭說了什麼,直接穿著睡衣衝了過來,連鞋都來不及穿。
陳青斂不喜歡生病,也不喜歡聽他嘮叨,除非情況不可控,一般不會主動聯繫,更別提凌晨時分打電話。
現在看到人好端端在沙發上坐著,鍾子騫懸在高空中的心落了地。
陳青斂看著平日衣冠楚楚的鐘醫生,此時因為擔憂匆忙而衣衫不整,笑著道:“沒死,還能再活幾年。”
“瞎說什麼呢!”人沒事,鍾子騫也不著急了,從鞋櫃裡取了雙拖鞋穿上,問道,“怎麼了,這麼晚打電話?”
“樓上有個小朋友,突然暈倒了,身上有傷,你去看看。”
陳青斂起身,領著鍾子騫往樓上走,想了想又補充一句,“精神…可能不太正常。”
“小朋友?幾歲啊,你上哪認識的小朋友?”鍾子騫滿腦子都是問號,“精神怎麼不正常了?”
“不認識,”陳青斂回憶了下那孩子的模樣,“十五六歲的小男生。”
至於最後一個問題,陳青斂不太想解釋,因為過於荒謬。
“逗我呢老陳,不認識你帶回家。”鍾子騫跟在他身後連連驚歎,“是不是長得特好看,對別人一見鍾情了吧?!可以啊,千年老和尚準備還俗了?”
陳青斂選擇暫時失聰,打開二樓第一扇門,開燈後發現房間空無一人。
鍾子騫發出疑問:“人呢?”
陳青斂微眯起眼,抬步走向自己的臥室,推門開燈,果不其然在床上看到鼓起來的小山包。
不請自來的小孩兒聽到動靜,拉下被子,露出還殘留淚痕的臉。
“先生,對不起…我只能在這裡睡得著,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