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住溫嘉月的下巴,一字一頓道:“別找錯了路,就在你和沈弗寒歡好過的榻上。”
溫嘉月死死盯著她,忽的笑了起來。
“你可知曉,沈、沈弗寒他……”
突如其來的咳嗽打斷了模糊不清的話,李知瀾忍不住湊近。
“你說什麼?”
“我說……”
溫嘉月盯著李知瀾的心口處,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握緊藏在軟枕下的簪子,拼盡全力刺向她的心口。
既然要死,那就一起死!
拔出匕首,鮮血迸濺,滿床的紅。
耳邊似乎有尖叫聲和碰撞聲,漸漸變得縹緲又虛幻。
她看到許多人衝了進來,但她的意識卻越來越模糊,呆呆地盯著女兒灰白的小臉,又望向窗外。
有風吹來,開得正好的桂花落了滿地,金燦燦一片。
正是人間好時節。
溫嘉月抱緊女兒,闔上眼睛。
昏暗的房間裡,血腥味瀰漫。
溫嘉月深吸一口氣,猛地睜開眼睛。
入眼便是熟悉的帳頂,百子千孫的花樣,成婚四年以來,她看過千百遍。
溫嘉月有些愕然,她居然還沒死?
沒死便罷了,她殺了長公主,居然不在牢裡,而是依然身處侯府。
溫嘉月頭痛欲裂,試圖坐起身,下身卻傳來撕裂般的疼,讓她頃刻間便大汗淋漓。
“別動。”
熟悉的冷淡聲線讓溫嘉月頓住。
她抬眸望去,有道清雋挺拔的身影朝她走來。
同床共枕四年,沈弗寒的聲音與身影,她化成灰也不會認錯。
溫嘉月冷冷地瞥他一眼:“你終於回來了。”
沈弗寒怔了下,投來困惑的視線。
他正欲啟唇,溫嘉月繼續說道:“我給你寄了那麼多封信,你是不是一眼都沒看?聽聞她出事了,你終於捨得回來了?”
一口氣說了許多話,溫嘉月的肚子疼得吸氣。
沈弗寒終於得以開口:“什麼信?”
若是仔細聽,便能聽出沈弗寒的聲音還有些許年輕,完全不似從前的沉穩持重。
但溫嘉月的整顆心早已被他輕飄飄的字眼佔據。
都這種時候了,他居然還在裝腔作勢!
溫嘉月怒火滔天,橫豎都是個死,她還怕什麼,不如將藏在心裡的話徹底發洩出來!
“你別裝了,我什麼都知道了!我為侯府操勞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沈弗寒,你憑什麼這樣對我?”
“老夫人苛待,小姑子蠻橫,這些你都不在意,我如履薄冰的處境,你從來都沒有在意過!”
“你只知道要往上爬,你眼裡只有權力,你的心裡,到底有沒有我和女兒?”
“既然你滿心滿眼都是長公主,當初又何必娶我!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負心漢!”
她說話的時候,沈弗寒一直平靜地聽著。
直到聽到她提及長公主,情緒終於有了些許波動。
他低聲重複:“長公主?”
“呵……”溫嘉月苦笑著搖頭。
她說了這麼多話,他的關注點居然只有長公主!
“算了,要殺要剮隨便你。”
溫嘉月閉上眼睛,腮畔劃過兩行清淚。
女兒已經被害死,她也已經手刃兇手,何必貪戀人世間的好。
去地府的路那麼難走,昭昭肯定很害怕,她要去地府和女兒團圓。
篤篤篤——
忽然有人敲門,沈弗寒望了過去,奶孃抱著襁褓站在門外。
“侯爺,夫人,”奶孃躊躇著開口,“小姐醒了。”
方才她便聽見夫妻倆的爭吵聲,猶豫著沒敢進,但是侯爺特意吩咐,等小姐醒了便抱過來,她不敢違拗。
沈弗寒微微頷首,正欲去抱孩子,床榻上的人嚯得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