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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毛毛躁躁的,再嚇著我大外孫子,去,洗完手再抱,在外面瘋了一天了,成埋汰猴了。”陳秀英邊進屋邊說著。

“嗯那,大外甥等著老舅。”(東北管最小的舅舅叫老舅,比如老姨,老姑,老姐)王鐵柱開心的跑出去,到水缸裡舀了半瓢水,在洗臉盆裡洗了洗。

“打點姨子。”陳秀英在屋裡說道。

“嗯那,我又不埋汰。”王鐵柱嘀嘀咕咕的說著,當然是不敢大聲的,懂得都懂。此時如果忽略那洗臉盆裡黑乎乎的水,可能更有說服力。

“娘,辛苦你了。”王蘭芬很不好意思的說著,畢竟如果不是家裡有點事,現在大部分都是婆家伺候月子,更別說生的還是老李家第一個男娃娃。

“不辛苦,芬子啊,咋摔了呢,算著日子我打算後天來的,寶國過去說你生了,嚇得我不行,你好好坐月子,身體養好了比啥都強。”陳秀英擔心道。也不等閨女說又想起別的說。

“你婆婆那人就這麼處著吧,你家就寶國一個男娃,以後養老啥的也躲不開,想開點,現在也有了孩子了,日子慢慢過,不怕過不好。”陳秀英道。生怕閨女經過早產又心有鬱氣影響坐月子。

“嗯那,娘,你放心,我這心裡敞亮著呢,昨晚上下雪啦,門口有冰太滑了,早上我去“出趟外頭”(上廁所)不小心就摔了,嚇得我不行,還好這孩子爭氣,不然出點啥事,嗚嗚嗚。”現在想想還是後怕。

還有,娘,你放心,這個家我一定過好,孩子也帶好。等以後再說以後的,實在不行我出錢,讓她那幾個姑娘誰愛出力出力,我不和她一樣的。”王蘭芬和自己娘說著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敞亮敞亮,凡事能張口說出來的事,大部分都是可以過去的。說不出來的才是真的過不去。

娘倆隔著炕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炕上躺著的李微也被王鐵柱“捅咕”著,新生兒太小太軟,陳秀英不放心王鐵柱抱,沒讓抱起來,只讓在炕上逗,雖然眼睛都沒睜開,但是畢竟是第一個小娃娃,王鐵柱還是有很大的興趣的。

殊不知此時的小李微根本沒有理這個憨舅舅的意思,她全部的心神都被炕上嘮嗑的娘倆吸引去了,不是聊天內容,是聲音。

那個聲音雖然很久沒有聽見了但是已經融入到靈魂的聲音,只要開啟就是馬上能分辨。是小姥!嗚嗚嗚,是吧,一定是。小姥,我好想你,最美最好的姥姥!那個我想念了好幾年的聲音,李微非常著急的想睜開眼睛,看一看是不是那張熟悉的面貌。

但她忘了,睜開了也看不著,剛出生實力不允許。

“哇哇哇,傷心死了。”

“咋了,鐵柱,你個癟犢子,咋整哭了。”陳秀英聽見哭聲趕緊來看孩子。順便罵一臉懵逼的鐵柱同學。

“不知道啊,他突然就哭了。我沒掐他。”鐵柱同學滿嘴是口也說不清,畢竟對面是無敵選手。

“不是你捅咕,能哭嗎,上一邊子去”陳秀英趕緊把孩子抱起鬨著。哼唱著;“乖寶,不哭啊,姥姥收拾他。”

“沒事,老弟,小孩子就是這樣一會哭一會笑的。”王蘭芬對著王鐵柱說著。王蘭芬和鐵柱差6歲,從小也是姐姐帶大的,看到弟弟的無措,也是心疼的說著。

“嗯那,那我去幫姐夫殺小雞去。”還是半大孩子呢,轉頭就找到其他感興趣的事了。王鐵柱麻溜的下炕去廚房找李寶國了。

李寶國的家佈局和丈母孃家不一樣,這是結婚新蓋的房子,前院是爹孃帶著幾個妹妹住,後院是李寶國家。一進屋左手邊就是外屋地(廚房),有兩口大鍋,右手邊是牆,靠牆根放的是柴火(秸稈),往裡走右手邊是一排櫃子,下面放米麵糧食,上面是碗筷之類的廚房用具。櫃子對面是火爐子,連著爐筒子(取暖用的),爐子上面可以放鍋,也可以放鋁壺燒水,四邊還可以烤土豆,地瓜。爐子和櫃子中間地下是地窖,不大,夠一家子存儲冬菜。

爐子和鍋中間是門,進去左邊是炕,正對著是櫃子,右邊也是櫃子,上翻那種東北老式的櫃子,櫃子上面是放電視地方(現在是空的),然後就是相框,牆上還有鏡子,邊角是水盆(廚房沒地了),這個家可以說是一覽無餘了。

李寶國在外屋地殺雞,到了拔毛這個步驟了,王鐵柱也是沒有猶豫,上手就幫著。先用開水燙,趁著熱乎把大的拽掉,也就是現在的人,放以後可不敢,燙啊。

大的毛拔完,就拿到炕上精細拔毛,實在用手不行的就拿火爐子那一燎,乾乾淨淨。剩下的步驟就李寶國自己完成了,王鐵柱負責燒火,那個小板凳坐旁邊,慢慢的燒著,不能站起來,秸稈比較幹也灰大,坐小板凳在下面撅折了正好,屋子小秸稈太長,折斷正好。

等熱乎乎的雞肉做好了,屋子裡的李微早都不哭了,只是安安靜靜地躺在陳秀英的懷裡,小姥的懷抱還是這麼溫暖。在溫暖也抵抗不過肚子餓,等王蘭芬吃完飯,李微也被轉移到自己媽媽的懷裡享受大餐了。

“咕嘟,咕嘟”,吃飽飽,長得好,早點睜開眼睛看看最美的姥姥。憑著這個信念,李微成功的把自己吃撐了,被拍了3個大嗝才舒服的睡著了。

“芬子,以後孩子吃飽了就不餵了,可不能一次吃太多,容易吐奶。”陳秀英說道。

“嗯那,娘,第一次養孩子我也不懂,下次可不敢給她吃這麼多了。”王蘭芬後怕的說道,孩子吐奶沒事,因為吐奶嗆到了就完了,前年後山屯那就有一家孩子嗆奶了好炫沒過去。誰家都承受不了這種事。

李微小朋友不知道的事,因為再次聽見姥姥的聲音激動的連幹好幾大口的“飯”,導致後來經常被自己母親大人“虎口搶食”,生怕她再把自己吃撐了。這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了,少食多餐有利於身體健康,上輩子減肥就是這麼做的,挺好。

其實也不怪李微聽出來姥姥的聲音沒有聽出來親媽親爸的聲音,上一世李微在家裡排行第六,生她的時候自己媽媽因為常年的勞作,生育身體已經不如年輕的時候了,而且因為一直生女兒也和奶奶,姑姑她們吵架,身心和現在根本沒法比,況且因為年輕時候時常哭嗓子也不好了。

李微出生的時候也是計劃生育很嚴呢,為了生男孩,李微從小到10歲基本都在姥姥家度過的,自然對姥姥非常的熟悉。

而且上一世離開的時候,姥姥也剛走幾年,還是能時不時能感覺姥姥還在,音容笑貌仍在。

這一世,姥姥,你一定要多陪陪我。我也多陪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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