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談妥後,李神婆走出門後又見王茹眼下青黑,觀她心神不定,便問:“你近日可是憂思多夢?”
王茹連連點頭,兒子昏睡不醒,她吃不好睡不好,就算睡著了也是做些稀奇古怪的夢。
“可有夢到什麼古怪的夢?”
王茹想了下,拍了下腦袋:“還真有,一大早起來忙了一圈差點忘了,我昨晚確實做了個有些奇怪的夢,夢到一輪大圓月從天上落進了咱們院子裡。”
張阿婆從廚房裡泡了熱茶出來,出來正巧聽到王茹說夢。
王茹在院子裡看了一圈,指著兒子的房間,說:“對了,就是落到正珩的房裡了,神婆,這可是有什麼說法嗎,不會是我兒有難了吧。”
她忽然有些惶恐,生怕自己做的夢是對兒子不好的。
李神婆從懷裡拿出一本書,啐了唾沫在指尖,翻了一圈後落到一頁,眯著眼睛查詢著。
王茹識得些字,只看到那本用麻線穿著的泛黃的書籍封面上隱約寫著“解夢”二字。
“若是月亮入懷,便是胎夢。”
王茹愣了下,連連搖頭:“月亮沒落到我懷裡,是落到我兒的房中。”
李神婆又低頭翻找了一陣,遲遲未答話。
王茹跟張阿婆在一旁急切等待著,張阿婆問兒媳:“你再想想還夢到了什麼,讓神婆好好給解解夢。”
“好像,那月亮還有翅膀,後面還有條長長的尾巴,飄飄蕩蕩的,像只白鳥似的,最後飛進了正珩房裡。”
神婆好一會兒才關上書頁,咳嗽了一聲才說:“若是胎夢,月亮就代表女孩,當然,這不是胎夢,這是,這是……”
婆媳倆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氣氛有些緊張,兩人齊聲問:“是什麼?”
神婆揩了下額頭的汗,望向不遠處緊閉的房門,忽然眼睛一亮:“自古月亮就代表了純潔美好之物,代表希望與團圓,所以這個夢的意思是,你們要為孩子找一個沖喜的娘子,對,就是沖喜,月亮指的是女孩,長了翅膀說明就不是你家所生,落入孩子房中正是說明這女孩是他的內人。”
她哈哈笑起來:“你這夢恰巧與我今日所說對上了,看來是該找個八字重的沖喜娘子了。”
婆媳倆徹底愣住了。
神婆怕她們不信,兀自說著:“正珩如今十六了,好多人家這般大的孩子也娶妻了,再加上我看他身形瘦弱單薄,被水鬼纏上陰氣附體,確實該尋個娘子沖沖喜,散散這滿屋子的晦氣。”
張阿婆覺得神婆說的有道理,在一旁附和。
王茹有些猶豫:“可是,這沖喜娘子又該如何去尋。”
神婆故作神秘地晃晃頭:“既是長了翅膀飛來的,那你們便靜等著吧。還有,你說像白鳥,我猜那其實是隻白鳳凰,這可是神鳥,是祥瑞吉祥,能給你們家帶來福運的,你們需要善待,切不可因為她是沖喜娘子而輕視慢待。”
王茹回憶了下,確實很像鳳凰,那翅膀大得都能罩住她家屋頂了,一般的鳥哪是這樣。
“若是找來沖喜娘子,正珩不出三日就能醒來。”
神婆留下這麼一句話就走了。
送走神婆,按照清河縣往常臘八節的習俗,大傢伙都會起個大早,吃了臘八粥後就上翠微山上的普耀寺燒香祈福,只是如今謝正珩還昏睡在床,家中需要人照顧。
只是習俗不可廢,張阿婆還是說:“我去寺裡燒香,你在家照顧正珩。”
王茹連忙拉住她的手,說:“咱們是得去拜拜菩薩了,不過娘你得在家,山路不好走,我去就是,正珩就得拜託您照顧了。”
張阿婆想了下,覺得兒媳說的在理,她腿腳不如年輕人利索,要是去的話,回來估計都去到中午了。
就這樣說定,王茹回房換了身衣服,又到街巷買了香燭錢紙就前往普耀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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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皎月猛地睜開眼,喘息了幾聲後,發現自己頂頭上方是一片的松林,松葉上墜了層薄薄的雪,耳旁傳來還有雪落在地上的簌簌聲。
她看向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溼漉漉的野草叢裡,不遠處是條泥濘小路。
這是怎麼回事?
她明明是躺在被窩裡看小說,只是看看看著就覺得眼睛發花,胸悶氣短,心口驟然刺痛後她就昏了過去,再睜眼就躺在這荒郊野嶺。
忽然,一些不屬於她的記憶湧入腦海,她漸漸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原來她不是昏了過去,而是猝死後魂穿到現在這具身體裡。
蘇皎月忿忿地想,猝死就算了,別人穿越不是王公貴戚就是富家子弟,就算是沒有榮華富貴可言,好歹也有個安家之處,而她現在卻孤身一人躺在荒郊野嶺,還是在這麼冰天雪地的時候。
忽然,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轉角處響起。
與此同時,蘇皎月也從記憶中察覺到原身躺在荒郊野嶺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