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封號鎮北,封王聳立,擁兵十萬。如此龐然大物是世家之流不能比的,哪怕是四門世家聯合謀反,也比不上蕭家臣心損失一二。蕭家將才輩出,武將世家,手裡的兵權是代代相疊,這樣的親兵是換不得將領的,他們與其說是大周的將士,更像是蕭家的私人武裝。
此刻蕭家還效忠君王,這便是一支聞之喪膽的虎狼之師,可如果蕭家敢反,那這支十萬人的軍隊,就是殺人吮血傾覆王朝的豺狼虎豹。大周擋不住。
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座高山,瞬間傾頹,連半點風聲都未起,就此折服於皇權,絲毫不敢動彈。鎮北王為表忠心,親自求了駐守邊疆一職,遠離滇陽城,未有一點野心表露。這樣拜服之姿讓嬴畟都有些震驚,眼瞧著手中皇室通牒的明黃案紙上的封名,用手輕輕摩挲著。
皇后—蕭皖。他這位新後,當真非池中之物。
蕭皖名揚天下,不過是惡名。蕭家嫡女,十歲出頭就被確斷根骨奇佳,被天師府收為關門弟子,在天師座下當內徒。後入軍營,奇軍奇襲,一時之間都知道蕭家出了個女將軍。而最為出名的,是因為邊城。
“邊城事變”,最慘烈的一戰。蕭皖率軍屠殺了整整五城的人,血流三天三夜,殺淨了邊五城,世人詬病她,百姓厭惡她。
她惡名昭著,卻被皇上娶做皇后。
皇上娶蕭氏為的是她母家手中的兵權,蕭氏人質一樣的被皇上擄回宮裡,他父兄就不敢反。
而他對於這個皇后…..皇后娘娘不受寵, 這是宮裡人盡皆知的事兒。
入宮三年,除了偶爾太后勒令著皇上在規章佳節必須陪同皇后,這一年裡帝后相見的次數一隻手能掰的過來。且見與宿,是分開的,這三年來皇上除了新婚那夜,從來沒宿在過鳳儀宮裡。
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防備蕭家,也防備這個狠辣手段的皇后。鳳儀宮束著高高的圍牆,而圍牆外側站著一列錦衣衛,皇上叫人沒日沒夜的看著她。
怕她反,又怕她不反。
總言之,帝后之間從沒有風平浪靜的日子,暗藏硝煙,夾雜猜忌的過了如此三年。
而蕭氏久居鳳儀宮內,入宮三年幾乎沒踏出過宮門,皇上不待見她,免了她一切可以外出的理由,她也不喜外出,三年來後宮裡見過她的人屈指可數,眼熟的就只有一個替她拿月銀取月供的小宮女。
錦衣衛有時能瞧見蕭皖在院中舞劍,也能看得出這人明明發現了周圍隱匿的眼睛,可還是毫不在意的幹自己的事。時而會在院中飲酒,時而會在雪中折梅,絲毫不避諱蟄伏的探子。酒是上好的梨花白,一開酒罈香氣四溢,絕不是個不受寵的皇后能飲的,她也毫無顧忌,就這麼一面飲酒一面作劍舞。
蕭皖,就真的心甘情願的被軟禁了起來,收斂鋒芒,毫無殺氣,同傳聞中的狠辣一點不同。嬴畟甚至有時候覺得,自己是不是娶錯了人。可蕭家蟄伏不動,任憑差遣無事不做的態度又在告訴他,這個人,對蕭家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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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微晴,雪後霜降。
剛一下早朝太后就託人去了養心殿問候,傳了一碗銀耳血燕羹,霍薪端上來的時候,鮮甜的味兒直直的從一群油墨味裡撞到鼻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