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鈺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他眼睛迷迷濛濛地還沒睜開,只下意識地抬起手:“桃桃,更衣。”
可等了半晌沒人應也沒人來,倒是有一股涼颼颼的冷氣一個勁兒地往骨頭縫隙裡鑽。
他冷得打了個哆嗦,清醒了一些,目光尋著那冷氣源頭望了過去,卻對上一雙薄涼冷峻的眼。
男子身上穿著他昨夜叫金琦找來的素衣,入墨的長髮只用綢帶扎著,眉目如畫,眸若點星,實在是好看得不行。
金鈺眨巴眨巴眼睛,腦袋慢騰騰地轉了一圈,似乎才想起來眼前這個人是誰:“媳婦兒……”
傅行錚聞言一頓,抬起手,慢條斯理地拿起桌上的一個青釉茶杯,而後稍一用力,就捏了個稀碎。
他轉頭,看向金鈺,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
金鈺縮了縮脖子,只覺得那茶杯的下場就是自己的下場。
“我我我,我說……”
“媳婦兒!!!”
他用了好大力氣,吼得一張臉通紅,連嗓子都啞了。
吼完他小心翼翼地問傅行錚:“現在你聽清了嗎?”
傅行錚:“……”
小傢伙本事沒有,膽子倒不小。
這是要故意跟他作對?
可看著他一臉認真詢問的神情,好像真以為是他耳朵不好聽不清似的。
傅行錚實在沒工夫跟他在這裡瞎廢話,皺了皺眉道:“把衣裳穿上。”
金鈺捧著衣袍,手足無措地看著他:“我……我不會……”
連穿衣裳都不會?
傅行錚仔細打量著金鈺,怎麼瞧都像個小傻子。
金鈺似讀懂了他的眼神,頓時漲紅著臉道:“奶奶說,我不必學這些,從前有丫鬟婆子張羅,以後有媳婦兒管著!”
說完那目光一個勁兒地往傅行錚身上瞄,倒彷彿是他的不是一樣。
傅行錚總算明白,自己身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傷口包紮,是出自何人之手了。
他聲線冷硬地道:“一炷香之內,穿好衣裳!”
半點不容置喙。
金鈺長那麼大還沒被人這麼兇過,癟了癟嘴,磨磨蹭蹭地自己穿了起來。
傅行錚若有所思地瞥著他。
衣裳的料子是最上等的雲錦,垂吊在腰間的玉佩水色也是一等一的,一看就價值不菲。
昨夜聽他跟門外的人談話,又姓金……
難道是雲州金家?
金家是江南首富,有自己專門的一條水路路線,沿途的水匪、官家也不會輕易動金家的貨。
若是能走金家的路子……
剛想到這裡,就聽門外傳來一道急吼吼的聲音——
“金元寶,你媳婦兒跟人跑了!”
金鈺耳朵根一紅,大聲道:“說了不許叫我小名!”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關心你的小名……”
金琦直接踹門進來,風風火火,十萬火急。
“我剛得到的消息,趙二家的閨女,跟她的情郎私奔了!”
趙二家的閨女,跟她的情郎私奔了?
金鈺正在繫腰帶,聞言愣了愣。
趙二家閨女跟她情郎私奔了,關他什麼事?
金琦正要跟金鈺細說,一抬頭卻看到屋內坐著個男人,頓時嚇了一大跳:“這誰?”
金鈺歪頭:“這不你給我找的媳婦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