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記憶裡,蘭展鵬見到那個高高在上、周身發光的男人走近他,似笑非笑地說:“你想好了嗎?走進這道門,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剛想點頭說好,男人卻換上了一副冰冷的面孔,漠然地說:“我不喜歡有人逼我,誰都不行,你習慣不了,隨時可以離開。”說罷,男人便轉身離開了,帶著周身的微光離開了。
男人離開後便沒有了光源,蘭展鵬的周圍被黑暗籠罩,他想大聲呼救,呼喊男人的名字,喉嚨卻好像被厚重堅硬的水泥封住了一樣,一絲一毫的聲響都無法發出。於是他只能任由自己被黑暗吞噬,成為黑暗的養料……
錯亂的記憶讓淺眠中的蘭展鵬睡得極不安穩,小姚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蘭展鵬雙眼緊閉、眉頭緊鎖,嘴裡還不斷髮出低低的嗚咽。
她立即走上前搖醒了深陷夢魘的人,“鵬哥鵬哥!快醒醒!醒醒!”
蘭展鵬猛地睜開眼,眼中已經佈滿了紅血絲,看得小姚的心又驚又痛,她把一杯溫水遞給尚未完全清醒的人,小心翼翼地問道:“鵬哥,做噩夢了?”
蘭展鵬接過水喝下了一大口,思緒終於回籠,回想起剛剛的片段,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算是噩夢吧……”那個男人,是他的夢,是美夢,也是噩夢。
看出蘭展鵬心情不好,小姚不敢多問,“鵬哥,司機已經到了,咱們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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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鵬哥,你吃藥了嗎?”
寬敞舒適的SUV上,小姚一邊核對著接下來半個月的行程表,一邊抽出一根專門負責照看蘭展鵬身體的神經。
蘭展鵬的目光從車窗外的霓虹燈轉向小姚那張陰沉的臉,有些心虛地搖了搖頭,小姚無奈地嘆了口氣,把早已經分裝好的藥盒遞給他,並贈送了一個盛滿溫水的保溫杯,“我就知道,沒有人提醒你就不吃!鵬哥,身體是自己的,你自己都不愛惜,還指望誰愛惜呢?”
坐在一旁乖乖聽教訓的蘭展鵬連忙附和著點頭稱是,他看了一眼手裡花花綠綠的藥片,又看了一眼人小鬼大的小姚,微微笑了起來,“好好好,我知道了,一定按時吃藥,按時複查體檢。您老人家就別擔心我了!”說著便把藥片全數吞進嘴裡,就著溫熱的水順進了胃中。
見他乖乖吃了藥,小姚這才放下心,但還是嘴硬地為自己辯解,“誰擔心你了?我是擔心萬一你出事了,那我就失業了!那我當富婆的夢想就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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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飛機落地北京,蘭展鵬第一時間拿出手機給通訊錄裡的太陽表情發了信息。
[我下飛機了。]
他已經好久沒見那個人了,如果不是小姚擔心他的身體,說什麼都不讓他坐夜裡的紅眼航班回北京,他現在應該已經見到那個人了。
一路上他都握著手機,只為能夠第一時間看到對方回覆的信息。然而,直到坐上車,那條信息都孤零零地無人回應,蘭展鵬認命地把手機塞回衣兜裡。其實沒什麼好難過的,他已經習慣了。
“鵬哥,你是回自己家,還是回顧哥家?”小姚一直在忙著手頭上的事,沒有注意到蘭展鵬低沉的情緒。
蘭展鵬下意識伸手想要拿手機,但摸到口袋裡的手機之後,他突然停住了動作,再看也沒有意義,何必多此一舉呢?他收回手,淡聲回答:“回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