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惡毒哥哥越走越近。
方黎假裝一個人在獨享美味晚餐。
萬萬不能讓他把沈芊羽抓走了,一氣之下送去國外咋辦?
她還怎麼抱大腿?
怎麼躺平擺爛?
怎麼實現一個小目標?
她裝的投入,只不過沒注意把果汁喝完了,使勁兒一吸發出了呼嚕嚕的聲響。
為了緩解尷尬,她趕緊假裝吃東西。
誰知順手塞嘴裡一塊檸檬,酸的她齜牙咧嘴。
人在尷尬的時刻總是顯得特別忙。
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漏洞百出。
帥哥經過,餘光瞄到桌布下,一小截裙角正在鬼鬼祟祟往裡移動。
心中不禁暗自好笑。
笨,從小到大捉迷藏就沒玩明白過。
冷峻的目光不經意間掃到旁邊,只見一個年輕女孩正皺巴著小臉,手忙腳亂的找水喝。
他腳步不由一頓。
女孩捧著水杯,欲蓋彌彰的偷偷打量自己。
殊不知透明玻璃杯將她的表情放大呈現。
有點滑稽,又有點可愛。
還有些莫名的熟悉。
兩人目光猝不及防的碰撞在一起,方黎小臉一紅,趕緊飛快移開了。
糟糕,別被他發現了。
她小聲唸咒: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
萬幸,帥哥腳步未停。
直至推門進入餐廳內部,他才在落地窗前站定,若有所思的凝望著那道清瘦的背影。
記憶中編著兩條蓬鬆麻花辮的小姑娘,和眼前的女孩逐漸重合。
是她嗎?
……
“張大媽,見我家方黎了嗎?”
“沒呢,這麼晚了,方黎還沒回來啊。”
“可不嘛,這臭丫頭,下班不回家,不知道又去哪瘋了。”
張大媽幾人坐在巷子口乘涼,懷裡抱著牙牙學語的大胖孫。
小孩看到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方黎,掙脫奶奶就往前衝,嘴裡興奮的喊著:“阿黎,姐姐~”
女人怕他跌倒,順手抱起來,邊逗孩子邊朝方黎喊。
“不回來吃晚飯也不知道說一聲,電話也打不通,前幾天吵著要喝排骨湯,今天一回來我就給你做了,結果都熱三回了人也沒影。”
方黎愣在原地,不可思議的看著朝自己走來的女人。
腳步漸近,女人的樣貌在路燈下一點點清晰。
微胖身材,黑色齊耳短髮。
面龐紅潤有光澤。
看起來,格外健朗。
巨大的喜悅和衝擊讓方黎定在原地,目不轉睛的看著女人走到自己面前。
她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疼痛傳來,眼淚也跟斷了線似的珠子一樣簌簌往下掉。
媽媽她,竟然真的還在。
事情要追溯到兩個小時前。
帥哥離開後,沒等方黎來得及八卦他的真實身份,沈芊羽就一溜煙逃走了。
方黎打著飽嗝思考自己該何去何從。
原主的包她檢查過了,手機不知所蹤,八成是丟了。
其它就是些紙巾、唇膏什麼的,根本提取不到有用信息。
她靈機一動,乾脆勇闖本市豪華夜總會。
野馬會所。
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又穿越回去。
現在手持五十萬,必須得來見見世面。
她原本的計劃是豪點十個男模,體驗一下武則天的快樂,誰知還沒進門就被門衛小哥給攔住了。
不愧是頂級會所,非會員進去玩竟然還要先驗資,銀行固定存款不得低於五百萬。
方黎一下子歇菜了。
道德,最終被金錢所限制。
她只好轉身離開。
計劃被打破,她正在百無聊賴的壓馬路,突然視線中出現一對母女。
小女孩牽著媽媽的手,正仰著頭嘰嘰喳喳的說話,年輕的母親滿眼寵愛,抬手輕輕擦掉她臉蛋上的髒東西。
剎那間,方黎變了臉色。
一個大膽的猜測讓她的心臟砰砰直跳。
她急匆匆攔了一輛出租車,催促道:“去鳳蓮街,師傅,麻煩開快一點。”
鳳蓮街78號,老國棉廠家屬院,也是方黎現實中的家庭住址。
她那個賭鬼父親留下一堆債務跑路後,她便隨母親搬到了這所姥姥姥爺留下的舊房子。
後來,母親在家屬院附近租了個小店面,開了間裁縫鋪,日常給人裁褲腿改衣服維持生計。
就這麼一針一線的供方黎考上了京大。
遺憾的是,就在方黎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個暑假,母親查出胰腺癌,短短兩個月就走了。
除了時不時來討債的人。
那個所謂的父親,自始至終都沒再露過面。
方黎早當他已經死了。
坐上出租車的那一刻,方黎想。
既然她和書中的方黎名字一樣,長的也一樣。
那有沒有可能?
他們的人生軌跡也是相似的。
還有沒有一種可能?
她比自己幸運那麼一點點。
直到此刻,她才終於確定,書中方黎真的比自己幸運。
母親竟然真的活著。
看起來,還這麼健康。
方黎哭的驚天動地,喊了一聲“媽”後便泣不成聲,嚇得雲明月還以為她被人欺負了。
淚眼模糊中方黎才恍然發現母親懷中竟然抱著個奶娃娃,小傢伙伸著胖手要往她懷裡拱。
嘴裡咿咿呀呀的喊著:“姐姐,抱抱~”
方黎抽噎著問:“你什麼時候改嫁的?”
“嗚嗚,怎麼還給我生了個弟弟啊!”
“長得還怪可愛的。”
雲明月正擔心呢,誰知這丫頭竟然還有心思胡說八道。
她一巴掌拍在方黎背上,呵斥道:“多大人了,給我憋住!”
方黎不哭了,抽抽嗒嗒的還要笑。
神經兮兮的。
笑著笑著又哭起來,抱著雲明月不撒手:“媽,我想死你了。”
雲明月把胖寶寶還給張大媽,有些心疼的給她擦眼淚。
“我不就去蘇州兩天進了點布料,值當哭成這樣?大姑娘家家的也不怕別人笑話。”
“我不管,我是媽寶女。”
“你走的每一天我都想你想你想你。”
“德性!”
雲明月失笑,寵溺的伸手攏了攏耳邊的亂髮。
母女二人一同回家,方黎緊緊挽著母親的胳膊,恨不得整個人都纏在她身上
“吃飯了嗎,餓不餓?”
“吃過了。”
方黎哭的嗓子有點啞:“但是還能再喝兩碗排骨湯。”
小區對面。
一輛和這條老街格格不入的勞斯萊斯,安靜的停在梧桐樹下。
直至那兩道身影消失不見,車窗才緩緩合上。
車子游魚般駛入喧囂的夜景。
後座,傅行洲閉目養神。
約莫過了兩分鐘,他開口對黑色西裝的年輕司機吩咐:“查一下她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