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火海,濃煙,廢墟一片。
程暖夕整整五年都沒有夢到過這個場景了。
人人都說房子越老越有靈性,以前程暖夕是不信這些怪力亂神的。
後來實在掙不過命運,也就信了。
窗外的陽光很刺眼,程暖夕抬起右手,擋了擋視線。
掌心那圈被菸蒂燙出來的傷疤,圓圓的,但不怎麼疼。
當年她拼死將慕錦年從車禍廢墟里拽出來的時候,右手的神經就已經被玻璃割斷了。
“咣咣咣!”
一陣粗魯的敲門聲,伴隨著大呼小叫。
“程暖夕!程暖夕你在家沒!開門!快開門!”
程暖夕推開院子的大門,冷冰冰地看著外面站著的一眾男男女女。
這些人,分別是她的兩個叔叔一個嬸嬸三個姑姑。
“你說你這孩子,出都出來了,也不去給長輩們報個平安?”
說話的是其中一位姑姑,但程暖夕早就不記得她是大姑二姑還是三姑了。
父親在她和弟弟很小的時候,就帶著他們離開了家。
而這座破舊的老院子,是父親去世後,留給程暖夕姐弟二人的唯一財產。
因為程暖夕入獄,這房子空了整整五年。社區工作的志願者偶爾會過來關照一下,掃掃灰開開窗什麼的。
如今,程暖夕已經出獄兩週了,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幫幾乎老死不相往來的親戚。
“你們找我有事?”
程暖夕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冷漠的口吻就像在面對一群陌生人。
“暖夕啊!這可是天大好事啊!”
一位叔叔兩眼放光道,“這座院子啊,被一個有錢的大老闆給看中了。出了比市價高出十好幾倍的錢。你趕緊收拾收拾,今天就搬走吧!”
“我不賣。”
程暖夕淡淡抬了下眼皮,甩手就要關門。
“哎!”
一個身材肥碩的姑姑,挺身鑽進半扇門。
“程暖夕,你可別是監獄裡待傻了?那是五百萬啊!就這個破房子,市場價五十萬都賣不掉的!簡直天上掉餡餅一樣的好事!”
程暖夕冷笑:“知道是天上掉的餡餅,也不怕有毒?我不賣,你們走吧。”
“嘿!你個不識抬舉的小白眼狼!告訴你,你爸走的時候,你爺爺奶奶可都還健在。論繼承權,我們幾個都有份。你說不賣就不賣?你不賣,你把差價補給我們!我們要賣!”
親戚們急了,七嘴八舌地數落起來。
“我沒錢,我也不會搬走。”
程暖夕冷冷道。
“房子是我爸留給我和以書的,他有立過遺囑。你們自己去找律師問,上法庭我也奉陪。現在,請你們出去!”
說完,程暖夕一把將鐵門推上去。毫無防備的胖姑姑給她推了個趔趄,惹了一頓破口大罵。
程暖夕充耳不聞,徑自回屋。
然而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吵雜的隆隆響。接著,房梁簌簌落下塵,餐桌上的玻璃杯也開始咯噔咯噔地抖個不停。
程暖夕起身衝出院子。與此同時,伴隨著兩聲巨響,左右院牆分別被兩臺重型挖掘機給推翻了!
秒變開放式的院子中央,黑色的邁巴赫高調停穩。
七大姑八大姨們呼啦一聲圍了過去,圍在那白色西裝紅木手杖的男人跟前。
“幕先生!我家侄女沒道理在這兒霸佔著的!不是我們毀約啊!”
“就是就是!慕先生咱們合同都簽了,您可千萬再等等!我們保證,馬上想辦法勸她走!”
“滾。”
慕錦年皺眉,冷冷吐出一個字。
一旁的助理上前,立刻乾淨利落地撕了張支票,丟出去。
親戚們見錢眼開,頓時雀躍如鳥獸散。
“慕錦年,你瘋了麼!”
程暖夕杏眼圓睜,衝著慕錦年怒道:“房子是我的,你憑什麼從他們手裡買下?!”
慕錦年拄著手杖,慢慢踱步到程暖夕的面前。
啪一聲,他抬起手杖一端,頂住程暖夕倔強的下頜。
“我說過,除非你立刻把程以書交出來。否則,你住到哪,我拆到哪。動手!”
隨著慕錦年一聲領下,挖掘機上的工人哪敢怠慢。
轟隆轟隆,兩臺龐然大物步步推進。
“住手!”
程暖夕不顧一切地撲上去,以血肉之軀擋在那座岌岌可危的小房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