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早上的爭執
那天早晨的爭執在兩個人無息的對峙當中結束了。
車停下來,優源才知道,她的學校就在他的對面。
她納悶,難道所有的名校都要扎堆的建在一起嗎?沒錯!不但名校要扎堆建,連這城裡的大戶人家的孩子也要扎堆……
她初進教室門的那時刻,還帶著和陸崢對峙時的倔強眼神,下一秒看到了全班幾十雙友善的目光,她的氣勢反而攝住了大家。
當她說……“我叫陸優源”之後。
女老師異常矯情的聲音,尖銳刺耳。“大家鼓掌歡迎!”
嘩嘩譁……鼓掌聲息不住。陸優源……成了寵兒。
新的學校生活完全變化了狀態,她優閒自得,反而越發喜歡待在學校的時光,人也慢慢開朗。
唯獨艱難的是……每天清晨與日暮,要同惡魔同車。那時的她,全身上下就卸下活潑,全是自我保護的冷漠。
她始終記得那天,陸崢抓著她肩膀時候,眼神所迸裂出來的恨。還記得,自始至終坐在前排開車的司機陳叔一句話都沒有說。
聰明如她,很快就明瞭,原來,這宅子裡面的人,個個都有主,秘書、管家、廚子、園丁,還有司機……都有他們各自的主,做著各自的事,探聽著彼此的秘密。陳叔不說話不奇怪,若是他為她說話到可疑呢!畢竟,她陸優源有誰?她只有陸北川!可是,她怕嗎?才不,一個陸北川……就夠了!
沈亦清,去了沈老爺子家住了近兩個月,回來之後變了一個人。人依舊高傲,但是脫了一見優源就暴跳如雷的怒火。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甚至,在眾人面前,優源叫她一聲“媽媽”,她也答應,只是那調調……不鹹不淡。
不過,她想……這日子,也會好過起來吧?至少,陸北川對她的愛,是與日俱增,不會消失的。
咔……車門打開,扔進一黑色書包,接著穿著學校制服的男孩子,跨開瘦長的腿,坐了進來。
“陳叔,今天我搭你的車回去。”
“喲,橋穆!”陳叔從駕駛座上轉過身來。
“我家車出了什麼問題,老張拿去修了。”
“我聽老張提了,橋長官說是要給你重新配一輛呢。”
“嗨,不打緊,我多想騎自行車上學呢。坐車悶得慌!”男孩子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咿……這女娃娃是誰?”
他看向並排坐著的優源。
他對著她笑,那笑容甚是好看,好看到優源有點情不自禁的想要跟著笑。突然,那臉湊近來了。她本能的身子向後一傾,笑容凝結了。
他發現驚了她,忙拉回身子。
“她是陸長官的女兒。”
“胡說,陸崢他媽什麼時候給他生了這麼大的小女孩!”他調笑,甚至沒有發現車裡的氣氛變得尷尬。
陳叔扭回去身子,而優源,原本只是防備的小臉慢慢凝結起一種怨恨和厭惡。
“呀呀,想起來了。”男孩子拍拍腦門,“你是陸長官前陣子收養的小女孩!”
她認真地觀察他的臉……他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
“嗨,我叫橋穆!”他伸出手,“我們住的不遠,算是鄰居啦!我和你哥哥……發小!院子裡面一起玩大的。”
她伸出了手,自己都沒有料想到!只是覺得他……應該無害!
“你長得真好看!”
呀……她小臉紅了。其實他長得才好看。深深的眼窩裡嵌著雙大眼,炯炯有神。鼻子是挺直的,下面那張嘴也噙著笑……可是天使的笑啊!皮膚黝黑黝黑,整個人帶著陽光似的闖了進來,照得她心裡暖乎乎的。
咔……車門又一次被拉開。“你?你們兩!幹什麼呢!?”
陸崢發現自己的座位被別人佔了,那人是橋穆,再看,橋穆託著優源的手!他怎麼和她這麼親近?
“呀,陸崢啊!不是給你說了嗎?我今天搭你家車回去的。”
優源乘機縮回了手,人也縮到車廂角落。
“知道!你坐了我的位子!”
“啥……有分別嗎?坐哪裡不一樣!你快啦,坐前面,陳叔好開車回家了。”
對阿,坐哪裡不一樣啊?!
他臉色一變,啪的關了車門,掉著臉邁進副駕駛。“開車!”
不對不對……優源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怒氣。誰惹了他不成?
車子啟動……
“陸崢,你也不帶你妹妹出來玩玩!都這麼久了,要不是今天坐你家車子,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見她呢。”
……他不回答。
“哎,我說,你妹妹長的挺可愛!”他靠近她,“你叫什麼啊?我都還不知道?”
“我叫陸優源。”
“呀,這名字真好聽啊!你幾歲啦?”
“十歲。”
“你在哪裡上學啊?”
“就在景陽。”
“你哪個年級啊,哪個班啊,班主任老師男的女的啊,叫什麼啊?…….”
這一陸,就是一問一答,一問一答,沒完沒了。
坐在副駕駛的陸崢一言不發,盯著窗外看的眼睛,不時偷瞄後視鏡。
後座上的兩個人看起來,相聊甚歡!她被他逗笑,笑眼彎彎……還從來沒有見過她笑!
還有,她竟對他笑!那笑容,怎麼可以那麼透明,那麼可愛……!?
擋風玻璃被他按上去,又按下來,來來回回,上上下下。陳叔不敢說話,目光都不敢斜視一下。後座上的人倒依舊自顧自的。
他生氣……怎麼?他生氣不得嗎?他在氣……她這麼開心!看見她開心,他生氣!
他憤怒……什麼?他在憤怒什麼?他在憤怒……這個不長進的橋穆!他以為他在做什麼???居然和她這樣的人說話……簡直,簡直……有辱身份!……有辱身份?難道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形容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