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羅保持雷打不動的習慣,每晚睡前會到書房,讀一個時辰的書。
起初讀的,都是陰陽家的書籍。
後來,慢慢開始拜讀陰陽家的其他藏書。
最先接觸的,就是道家的書籍。
陰陽家自道家脫離,學識、武學,或多或少都帶有一些道家的影子。
甘羅,自幼,就有百家典籍拜讀。
只因甘茂,是曾跟隨史舉學習百家之說。
雖然世人皆知,甘氏有百家之說的藏書。
但若是和陰陽家這等百家大派相比,不過爾爾。
況且,史舉自負可比肩鬼谷子。
但,終其一生,成就只有教出了一個名為‘甘茂’的徒弟。
甘羅雖然也很自負,可是他還沒有自負到認為,他的學識,已經超越了一個百家大派的所有藏書。
“我聽說,大人放了雲中子?”傍晚方才歸來的大司命問道。
“明日,雲中子會入工部為官。”甘羅說了下自己對雲中子的安排,但沒有絲毫要解釋清楚的意思。
大司命明智的沒有再問,她已經聽黑白姐妹說過了。
甘羅的陰陽術,已經突破到了控心咒之境。
而且各門陰陽術,造詣匪淺。
尤其是傀儡術的造詣,簡直是超乎想象。
“大人,東皇閣下命我帶來了五部絕學。”大司命淺笑道。
“哦~”甘羅抬頭看了眼大司命的神色,興致缺缺。
大司命趁機說道:“氐羌那邊,屬下已經處理好了,只要蒙武大軍攻佔筰都一半疆域,氐人和羌人就會動手。”
“蔡澤請李二郎出山的事,辦的怎麼樣了?”甘羅發問之時,分心問道。
“兩天前,李二郎受邀出山,替蜀郡勘察山澤水利,提供梳理方案。”大司命跟著話題說道。
“公輸家呢?”甘羅繼續發問。
“大人下令各縣捕快扣押問罪公輸家弟子,並讓其以勞代刑的消息,應該還沒有傳到公輸家。”大司命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甘羅,說道:
“倒是那幾個公輸家的弟子,讓開劈修整官道的速度,快了不少,方式也更為輕便。”
“公輸家的弟子要是連這點能耐都沒有,怎麼和墨家競爭這麼多年月。”甘羅知道自己的辦法有些上不了檯面。
但只要有效果,管它能不能上臺面。
“最近,多注意。”甘羅別有他意道。
話音落下,黑白姐妹二人瞬間消失在了書房之中。
大司命悠閒的慢步離開,離開前還替甘羅關上了書房門。
……
第二天。
甘羅就昨晚大司命和少司命暗中相助,郡府捕快拿下的三十幾個羅網殺手。
大做文章。
“傳令王翦、楊端和、蒙武……”
“上奏朝廷……”
借羅網襲擊郡府大牢的事,甘羅開始了一場針對巴郡內部大小軍官的清洗。
又藉此名義,以蜀郡和南郡駐軍的兵權,強勢插手蜀郡、南郡內部。
調離、審判了近百名大小軍官。
楚系一脈掌控的南郡,則是此次審查的重災區。
同時,甘羅上疏彈劾了與巴郡毗鄰的漢中郡的十數名中低級軍官,其他各郡,都有幾個。
這批人,無一例外,都是呂不韋的門客。
甘羅這邊緊鑼密鼓的給嬴政遞刀。
一直防備呂不韋插手軍事的軍方貴族為首的各派系,爭先為嬴政執刀。
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呂不韋在軍中的人,損失過半。
這一個多月。
羅網救援八玲瓏的行動,變成殺人滅口。
但不論羅網抱什麼目的,都沒能成功。
而籍此大做文章的甘羅。
徹底將巴郡、蜀郡的大軍,掌控在了自己手中。
南郡也握住了一大半。
三郡郡府,徹底失去了軍權,只有調兵權,而無統兵權。
三郡駐軍將士的選拔、考核、軍制、訓練、徵調、武器裝備等,歸屬三郡,巴郡歸屬兵部。
但三郡郡尉,有任免將領、升調、訓練軍隊的權力,卻不能統帥軍隊打仗。
而甘羅趁機組建的樞密院,掌管著實實在在的軍權,統領三郡兵馬,指揮作戰。
樞密院的職能,包括統兵作戰、管理屯田、掌管軍籍、推選將領等,但卻沒有調遣軍隊的權力。
王翦、楊端和、蒙武等實權將領,自然皆在樞密院內任職。
奪取兵權之餘,甘羅命人籌建水師。
以巡邏巴、蜀、南三郡水域水盜,保障水路商旅安危的名義,光明正大的訓練起了水師。
大張旗鼓的兵權爭奪中。
巴郡為首、蜀郡次之、南郡再次之的商業,與日俱增。
即便是沒有朝廷政令,關中、漢中等秦國北域各郡,時有流民,主動朝巴郡暫管的夜郎國新立縣境遷移。
……
時光荏苒。
轉眼就是十二月中旬底。
咸陽。
章臺宮。
大秦朝會。
一襲黑色王袍,頭戴王冠的秦王政,年輕的面容,十分冷峻。
靜靜聆聽文武官員一個接一個的彈劾甘羅,打量著重臣的神色。
“王上,甘羅捏造罪名,扣押江湖人士,大肆釀酒,兜售各郡,甚至向楚國轉賣。我大秦律令有言……其罪其行,罄竹難書,請王上嚴懲。”
大殿內忽然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寂靜。
百官看向彈劾甘羅釀酒的昌平君。
呂不韋無奈閉眼,心頭暗罵一聲,什麼都沒查清楚就跑出來彈劾,他讓門客彈劾了半天的罪責,有這一遭,全做了無用功。
“還有嗎?”嬴政問道。
見無人應答,嬴政方才說道:“昌平君所奏之事,寡人也略知一二,不過,卻和卿所言,頗為不同。”
“十一月初,甘羅上疏,言其邀請江湖中有‘酒仙’之美譽的奇人,雲中子,為巴郡釀酒。”
“以巴郡山野美果,釀造果酒,為百姓增收、為郡府增收,為大軍省糧。”
“此外,甘卿還請雲中子為釀造藥酒,用以調節大軍將士與自行遷移的流民,水土不服之症。”
“為軍中將士釀酒,臣戎馬十餘載,聞所未聞。”武將中一人出聲道。
“放肆。”
“朝堂之上,豈可如此無禮。”
蒙驁與麃公先後出言呵斥。
“無妨。”嬴政擺了擺手,道:“昨夜,寡人準備入睡時,甘卿、王翦將軍、蒙武將軍先後送來捷報。”
“數日前,巴蜀邊軍,已相繼攻克邛都、廉莫、筰都之地。”
“甘卿請奏寡人,夜郎、邛都、廉莫、筰都之地,新立一郡,部分疆土,劃撥巴、蜀兩郡,以便治理。”
“眾卿以為,何以使為?”
朝堂百官紛紛閉口不言,好像之前爭著搶著要治甘羅死罪的人,不是他們。
開口說為大軍釀酒聞所未聞的武將,更是抖如篩糠。
人家都平定三國了,誰會追責大軍有沒有飲酒、有沒有過量飲酒的事。
“王上。”呂不韋兀自嘆息一聲,率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