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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翌日早朝後,皇上就下詔,命謝飛卿為兵部侍郎。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探花謝凌,天惠聰穎,志識明勳,更不辭辛勞,夜仍不忘問大事,朕心甚慰,冊封兵部侍郎。欽此——”

傳旨太監將聖旨一攏,滿臉笑意:“恭喜兵部侍郎。”

謝飛卿提著衣襬站起身,將聖旨接過。

“勞煩公公了。”等待多時的僕人將一袋沉甸甸的銀子塞給傳旨太監。

傳旨太監喜笑顏開:“多大點事,若侍郎今後有什麼麻煩,奴婢定當幫上一把。”

說罷,他就提膝告辭,管家親自將其送到府外。

“大人可要入宮?”僕人跟在謝飛卿身後。

謝飛卿應了聲,又道:“沐身,換官袍。”

僕人甫一推開浴房的門,就被溫熱的水汽撲了個滿面,他捧著官袍站在浴室外間:“大人若是嫌冷,小的再換過水。”

謝飛卿擺手:“不用了,你將官袍放在浴池旁。”

僕人手腳麻利地把乘著官服的木盤置於浴池旁,不發一言地退出了浴室,謝飛卿不喜他人近身伺候,更別說洗浴了。

今日初雪漸緩,只零星下著些絮籽,巳時的暖陽將雲朵推開,細細碎碎的金光融化最外層的冰雪,飛簷上滴滴答答地落下水滴,僕人無聊地數著水滴的個數,就聽得門被拉開,謝飛卿帶著熱意行向長廊。

謝飛卿只輕飄飄地拋下一句話。

“入宮。”

宣輝殿。

太監躬身行禮:“大人,請進。”他掀開明黃的門簾,停在門簾外不再動作。

謝飛卿方入內,就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那眼神半笑不笑,不是楚煜又是誰?

他不動聲色道:“參見皇上。”

“愛卿免禮。”景明帝手一揮,示意他坐下。

官員被冊封后,通常要入宮覲見皇帝,倒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因而,景明帝只是略略與謝飛卿談了幾句,便繼續同楚煜接上方才的對話。

“御史又上書,說是陳容行與劉副將有數封往來的書信,愛卿怎麼看?”

楚煜規規矩矩道:“臣以為,不可聽信偏言,可吩咐大理寺去陳容行府中搜查,看看究竟有無書信。”

景明帝輕捏茶蓋,將浮於茶水錶面的茶葉撥去,神色莫測的龍顏映照在淡黃的茶水中。

“若是有呢?”

房中一時無言,空餘室外簌簌的踩雪聲悄入其間。

君心難測,內閣大學士與塞北武將交往,於情於理,都沒有過錯,但在帝王眼中卻如一根刺,汲取著血生長於心間,稍一動它,便會刺穿薄皮,汩汩流出鮮紅的熱液。

陳容行一事,沒人會去計較證據真不真實,因為最重要的是皇帝會怎麼想。聖上若是猜疑,假的都得當成真,眾朝臣只當個啞巴、聾子,順著皇帝的心意辦事。

其他罪名百官還能替陳容行辯解一二,但造反謀逆的大罪可是禁忌,何人敢去吃力不討好地惹來一身腥?更何況,景明帝也是弒兄奪位才順利登基,自然更忌諱此事。

“若是有,陛下打算如何處置?”謝飛卿望向景明帝。

景明帝將茶盞放下,又翻開御史彈劾陳容行的摺子:“按例律來。”

謝飛卿眉頭輕蹙,又很快舒展開來。

陳容行是林世白的親信,若是陳容行被殺,換個黨羽頂替兵部尚書的位置即可,但……

林世白很有可能會失去人心。

加上武陵侯又來朝堂上插一腳,保不齊下面的人就散了。

謝飛卿在心中思慮,抬起眼皮,就感到一股視線落在自己臉上。

景明帝收回眼神,道:“愛卿們若沒有什麼事,朕就歇息去了。”

謝飛卿與楚煜行禮退下。

謝飛卿心中想著事,步伐不自覺加快,楚煜與他並肩而行,笑道:“侍郎這是腹中空空急著回去用膳?”

謝飛卿被他打斷思緒,沒聽清他講的什麼,敷衍地點點頭。

楚煜又道:“聽聞京中新開了家百花樓,味道甚美,侍郎不如同本侯去品鑑一二。”

謝飛卿沒理他,隨口應了聲。

“明日北營點兵,侍郎可去一看。”

謝飛卿剛想點頭,步伐就頓住。

“點兵?”

“本侯初回京,正要練練手下的軍士。”

陽光自斜後方傾灑而來,楚煜擋住了大半暖光,一片陰影罩住謝飛卿,謝飛卿感覺楚煜就像一隻遊魂,到哪都不讓他安生。

為何要邀他一同點兵,楚煜想使些什麼手段?

楚煜道:“侍郎若不願意……”

“明日去。”

楚煜突然伸手,常年觸摸兵器的指尖輕輕勾過謝飛卿的睫毛,帶下一絲飛塵,他唇角泛起笑意,道:“本侯還想著,若是侍郎不去,就直接將人搶去北營。”

謝飛卿只當他胡言亂語,見府中的馬車就停在不遠處的南宮門口,他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楚煜在他身後喊道:“侍郎,你可答應了本侯要去百花樓的呀。”

謝飛卿裝起了耳聾,徑直朝南宮門行去。

兵部。

檀木案上放著大大小小的公文,侍從靜靜磨墨,忽而一聲“咕嚕”不合時宜地響起,侍從手抖了抖,差點沒拿穩墨條。

謝飛卿頭也沒抬:“下去吧。”

侍從面紅耳赤地告退,今早雞還沒打鳴,這位大人就到兵部辦事,搞得自己也來不及吃早飯。

他方踏出門,就撞上一個身形挺拔的俊朗男子,見對方氣質不俗,像是哪路貴人,忙躬身行禮。

楚煜揮手,無比自然地進入兵部,直奔謝飛卿而去。

腳步聲漸行漸近,謝飛卿翻過一個公文:“又回來做什麼?”

“飛卿這是不高興見我?”

楚煜撩開青紗捲簾,但見謝飛卿穿著一身紫色官服,腰墜三品金魚袋,旁人穿紫色衣裳,不是老氣,就是俗味,但他披著紫衣,反倒顯出矜貴,特別是緊攏的領口,讓人想將其撕碎,好瞧瞧這位大人脆弱的樣子。

楚煜指尖摩挲著,壓住自己浮躁的心緒。他將謝飛卿手中的公文抽走,滿不在乎道:“這些東西枯燥乏味,有什麼好看的。”

謝飛卿將筆放下:“你怎麼來了?”

他本是來質問謝飛卿怎麼沒去北營,如今反被對方嗆了一口,楚煜好笑道:“侍郎好大的面子,竟要連耍本侯兩次。”

謝飛卿這才記起自己還要去北營,他有些懵地呆了一瞬。

楚煜瞧他那反應,分明是將約定忘得一乾二淨,磨牙道:“侍郎日夜勞碌國事,自然是不將本侯的話放在心上。”

謝飛卿又坐回來,拿過公文:“既然錯過了點兵……”

楚煜雙手撐在案上,屈身道:“沒錯過,若侍郎此刻過去,恰能見著最精彩的部分。”

兩人近在咫尺,額頭抵著額頭,楚煜說的話謝飛卿自然聽得見。

謝飛卿合上公文,對上楚煜深邃的眉眼,朱唇輕啟。

“侯爺盛情,豈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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