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遊的笑容罕見消失,他望著畫像道:“數年前,我閣閣主被人所殺,殺人者落下腰牌,上書池東年,這是我閣自己掛的。”
江扶月歉意道:“我不知此事,唐突了。”
她微微蹙眉,池東年,她好像在哪裡看過這三個字。
想了下,她問道:“年閣主,我可否要一份賞金榜畫冊。”
年少遊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可以。”
看過四周,二人便坐了下來,年少遊取出另一本冊子給江扶月看。
“這是我們這現下可以接活的人,因著初遷,所以能召到的人不多,最高身價的護衛是六十兩每日……”
“六十兩!!!”剛剛緩過來的南風驚呼出聲,“一日?!!!”
薛城也是震驚得張圓了嘴,他做夢都不敢夢一日掙這麼多錢。
想一想,他和爺爺一年也才用個二十兩左右,一日六十兩,瘋了吧……
年少遊也不怪被打斷,他解釋道:“六十兩身價的護衛都是為了保命僱的,通常不會日日待在身側。諸如一些富商要過險地時,也就一兩日功夫,通常也不會吝嗇這保命的銀兩,再者我們六十兩身價的天級護衛統共也就五個,其中一個是武林盟主,他們自身就擁有極大的號召力……”
年少遊頓了下,想著江扶月應當不在意江湖事,又說起別的。
“我們最多的還是無品級的護衛,這些都是強壯的漢子、打手,一日五十文到三百文不等,走鏢的隊伍通常都僱這些人撐場子。”
江扶月倒是平靜,也不覺得貴。
她所在的世界只地理面貌都與上一世大不相同,因此也不同於她前世所知的古代。
加之王朝空前富庶,百姓安居樂業,因此按購買力,銀子在這裡只約等於她上一世的一千元。
她雖比不上她哥還有沈家沈贏舟有錢有勢。
但她到底是巨賈江家的唯一的小姐,論身價在雍國女眷中能佔到前十。
且她娘偏寵她,怕祖母苛待她,臨終前偷偷把外祖家剩下的家財多轉到她名下。
只是因著她著實是生活無憂,便也從不考慮錢的事,自然也沒去接手那些家業。
如今粗略想想,她名下的莊子鋪子以及錢莊分利林林總總每日里進賬應當也有數百兩。
六十兩這個價位,也就每日六萬罷了,對於一個放在前世相當於日入百萬、年入數億的鉅富來說,這點價錢著實是讓她鬆了口氣。
她翻看了兩圈,疑惑道:“年閣主,這裡頭怎麼沒有秦歸雀?”
年少遊怔住,“阿雀?”
江扶月點頭,認真道:“我覺得他就很好,我想要他。”
年少遊:“……。”
他突然看了眼江扶月身後,“阿雀他比較特殊,他從來都不做護衛。”
江扶月愣了愣,可她就是衝秦歸雀來的。
“您開個價,”她迅速取出一疊銀票放在桌上,“按您說的天級護衛標準都行,再不濟,翻倍。”
年少遊眼睛瞪大,“翻、翻倍?”
收好屍進到大廳看熱鬧的信陵閣眾武者們全都被定住了動作,屏住了呼吸。
南風更是驚恐捂臉,“小姐!!!”
一百二十兩每日,那一年就是四萬多兩銀子。扶水郡是雍國極富之地,但中等人家的全部家產也就這麼多。
全場只有江扶月很是平靜。
她性子不討喜,脾氣不大好,氣運更是差,她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什麼能比得上女主的了。
唯一能比得上的,就是她有錢,她有數不清的錢。
再者她也沒有要一直僱秦歸雀,也就一年半載的。
她認真道:“年閣主,錢財不是問題,只要您將秦歸雀給我。”
年少遊連忙點頭,“嫁你都……”
他話剛出口,又閉了嘴,滿眼乞求得看向江扶月身後:“阿雀,好多錢啊……”
江扶月猛地回頭,就見身後一群紅眼人,除了離她最近的男子。
秦歸雀抱著刀,盯著那銀票微微蹙眉,卻是一絲垂涎也沒有得應道:“不幹。”
不幹!
秦歸雀說他不幹!
一天六十兩,去保護一個美貌小姐的好事,他不幹!!!
大廳已經炸鍋了快一刻鐘。
江扶月坐在茶桌邊悠哉得喝著茶,含笑看著圍著秦歸雀的信陵閣眾人。
薛城則躲在江扶月身後,眼冒金星得盯著秦歸雀。
只有年少遊一臉痛心疾首得捂著胸口。
“阿雀啊,那是銀子啊,銀子啊,你為什麼要跟銀子過不去啊……”
秦歸雀坐在江扶月對面的座位上。
他從桌上拿了把小刀把玩,薄如蟬翼的刀在修長的指尖旋轉,似乎總差一點便能劃破手指,也吸引著江扶月的目光。
他語氣平靜,“當初入閣,我只簽了刺客信條,可不曾應護衛協議,再者,”
他瞥了眼江扶月。
江扶月趕忙手擱在膝蓋上乖巧坐好。
秦歸雀又移開視線,“我只學了殺人,沒學過救人。”
“可你昨日才救了我……”江扶月小聲道。
年少遊霎時瞪大眼,他一拍手掌,“原來是相識,可見有緣千里來相會,阿雀啊,你也知道,咱們閣缺銀錢,連住的地方都要跟山匪搶……”
江扶月暗道,機會到了。
於是略驚訝道:“年閣主缺銀錢?諸位都是為民謀福祉的正統之人,怎能居此寒舍?!”
說著,取出備好的三張房契,放在桌上,一一推給年少遊。
“閣主,這張是扶水郡城外聽瀾山莊的地契,地方要安靜些,卻風景優美,”
“這張是扶水郡內城五層樓的鋪子,身處鬧市,好做生意,”
“這張是外城碼頭附近的鋪子,您也知道,扶水郡多海商,每日船隻絡繹不絕,碼頭亦是繁華之地,”
“閣主若不嫌棄,您選上一處,我願意全力助信陵閣在這扶水郡開張大吉。”
廳內驟然安靜。
下一瞬,集體瘋狂的咆哮聲差點衝破屋頂。
“秦歸雀,接!!!”
滿廳的如狼似虎。
南風趕忙捂住耳朵。
秦歸雀亦是緊皺眉頭,他看向江扶月。
江扶月忙收起‘勢在必得’的氣勢繼續乖巧坐好,又把倒好的茶推給秦歸雀,“可以嗎?”
秦歸雀笑了聲,亦是應得溫柔,“不可以。”
說著,便站起身,推開椅子要朝外走去。
數人剛想擋住他,然而秦歸雀淡淡掃了一眼。
隨意的幾個動作,擋著的人都朝後倒去。
他則繼續朝外走去。
待他身影消失,眾人或捂胸口,或捂腿得站直身體。
年少遊悵然,“江小姐,要不您換個人選,阿雀比較特殊,他只想衝刺客榜,並不那麼在意銀錢。且我只是分閣主,並不能支使他。”
江扶月心中有些失落。
其實她對今日這一行,還真沒報很大希望。
於是問道:“薛城,現在是什麼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