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周氏被氣得差點吐血:“程嵐辛,你大老遠跑來京城,就是來跟我嗆聲是不是!”
“哼,是又如何,你敢做還怕被人說?”程嵐辛半點不讓。
自古以來姑嫂就是仇敵,更何況還是兩個啥事都不對付的。兩人在門口僵持不下,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沒辦法,張躍川只能硬著頭皮過去,笑著拱手道:
“姑母遠道而來,真是蓬蓽生輝,請進來坐吧……”
張躍川自認為已是將客氣周到,卻被程嵐辛罵得狗血淋頭。
“呸,別叫我姑母!”
“我可沒你這樣忘恩負義的侄女婿。新婚夜扔下新娘跑掉,回來就逼著嫡妻過繼,簡直就是丟人現眼!”
天吶,這都是什麼話啊,程嵐辛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周氏實在看不下去了,“程嵐辛!你好歹是個長輩!”
然而,程嵐辛並沒有被制止住,反而扭頭朝她怒懟:“叫什麼叫,我人還好好的呢,想送我走直說!”
周氏眼冒金光,差點喘不過氣來。
見姑母戰鬥力這樣厲害,程卿安很是自豪,卻在看到姑母皮膚下顯眼的青筋時,心疼不已。
是她沒用,竟然讓姑母撐著病體,大老遠過來給她撐腰。
程卿安紅了眼眶,不自覺將人又抱得緊了些。
前世姑母離世得早,她都快忘了被人護在懷中的感覺了。
周氏見她對程嵐辛這副崇拜的樣子,氣得不行。
她好不容易把程卿安教成端莊賢淑的樣子,現在又要被程嵐辛帶歪了!
她緩了口氣,懶得再跟這個大姑子打機鋒,直接就道:“你來了就坐下,少說什麼做主這話給我找茬。
我這個嬸孃疼安安不比你少!今日可是安安過繼嫡子的日子,你別胡亂鬧騰!”
聞言,程嵐這才四下看了一眼,恍然大悟。
“哦,原來這兒是安平侯府的過繼宴啊,可真是夠寒酸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家平日吃飯呢……”
這話說眾人都替安平侯府臉紅,早就聽說程家大姑姐毒舌潑辣,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嘖嘖,明知道安平侯府落沒了,還故意揭人短……
看看張躍川臉都臊成啥樣了!
周氏臉色漆黑:……還有完沒完了?!
別以為你夫家是第一皇商,就可以故意顯擺!
“怎麼,辦宴都不跟我遞帖子,莫你們張家不把我這個商人當親戚?!”程嵐眉頭皺得老高。
這話說的,張躍川不敢再接了。最終,還是老夫人親自過來說和。
“卿安姑母,我們安平侯府有你這個親戚,高興都來不及,哪裡還會故意不給你送信。
是想著你從嶺南過來路途遙遠,要是知道你能過來,我們安平侯府都去碼頭接你了。”
程嵐辛雖然潑辣,但是也不好對長輩發脾氣,便到宴席上坐了下來。
蘇葉兒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見兒子過繼宴總算能繼續了,終於鬆口氣。
她連忙催兒子,按著接下來的流程,去給主母敬茶。
“母親,請喝茶~”張耀祖人小小的,舉著杯茶,像模像樣的行禮。
眾人含笑著看這幕,直誇張耀祖聰慧可愛,前途無量云云。
可惜,張耀祖茶舉得手都抖了,程卿安也沒接,反而是旁若無人地與丫鬟低語起來。
見到這幕,老夫人老眼一眯,暗道不好。
孫媳這是要當場搞事啊……不行,兩家都決定好的事情,哪能容她破壞!
老夫人眉頭一皺,便捂著胸口,難受嘆氣。
“卿安啊,你要是覺得辦宴會鋪張浪費,不辦了就是,明日直接到宗祠上族譜就算了。
孩子是我選的,你有什麼不滿就衝我來吧,孩子是無辜的啊!我這個老婆子算是求你了!”
說完,老夫人就要往下倒,‘幸好’被張躍川及時扶住。
“祖母,祖母,您怎麼了……”張躍川急得大喊,見老夫人雙目緊閉,立刻紅了眼睛。
“程卿安!你要就因為不想過繼孩子,就要逼死祖母不成!祖母還不是為了你我考慮,你怎麼如此不知感激!”張躍川朝她呵罵。
呵,這就是她不喝了這杯嫡母茶,老夫人就要用孝道相逼的意思了?!
程嵐辛忍不住了,當即起身就要開罵,但被程卿安搖頭制止。
“姑母,我想自己來。”程卿安用口型朝她說了句。
見狀,程嵐辛這才忍著怒氣坐了下去,順便把要去制止的周氏,也給按在了椅子上。
程卿安蹭地站起,將張耀祖手上那盞茶奪過來,砰地摔到地上。
她紅著眼睛:“我程卿安從嫁入你安平侯府起,就將管理安平侯府視為己任。
我事事躬親,日日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孝敬長輩,教導後輩,掌管中饋,我哪點做的不好?
五年啊,整整五年,可我換來了什麼!”
程卿安心中悲憤……其實,不是五年,而是十八年,她得到了沉塘慘死,讓位外室的結局。
見她突然當眾發作,張躍川臉色難看:“這都是你作為宗婦應該做的,有什麼好抱怨的?!”
程卿安哂笑:“你一走了之,家中重擔全部壓在我身上。你當然可以輕鬆的說,這都不算什麼。
你真該去問問府上的人,你走後府上是個什麼光景。你祖母、你弟弟、你妹妹,過是什麼清苦日子!
若不是我硬著頭皮撐了下來,你以為你還能回來,做個高高在上的世子。
五年付出,連句感謝都沒有,這就是你安平侯府!”
張清月和張清磊,都被這話說的低下頭去。他們都是經歷過那段日子的,那時候真的很難。
每日都是上門要債的債主,他們倆險些都要被拉去賣了,是嫂嫂站了出來與那些債主相談……
聽到這些,張躍川眼神發虛,隨即而來的是被掀了面子的狂怒。
“夠了!這可是在外邊,你要是不知禮數為何物,就回程家好好學學!”
說這話時,張躍川眼神不斷瞥向周氏。
可惜周氏被程嵐辛拉住了,根本騰不出手來幫他收拾‘出乖露醜’的侄女……
程卿安眸色冰冷:“可笑,你張家做出將外室子充作嫡子之事,竟然說我
不知禮數,到底是哪裡來的臉面?”
“張耀祖就是你張躍川的外室子!當真以為我是毫不知情嗎!”
倏地,大廳裡靜得落針可聞,眾人表情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