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一聲輕盈的“砰”,在高爾夫球場上綻放。
所有人都只看到了聲音,卻完全不知道這一槍打在了哪裡。
姜書瀾笑得更加猖狂,“姐,你都三年沒練了,還會開槍麼?看清楚,罵你的人是我,”
他指著自己的額頭,“你朝我打啊,哈哈哈!”
“瀾哥,瀾哥別鬧了!”他身邊的小跟班終於發現了。
那一槍,打在了姜書瀾手中的蘋果上。
姜書瀾微愣,卻只聽,“砰砰砰——”
一秒鐘一槍,她彷彿不需要瞄準,絕對的距離感和對目標的堅定,她連開17槍!
高爾夫球場上一片死寂,生怕姜胭的空氣子彈落在了他們身上。
姜書瀾被小小的嚇到了,半晌他來回過味來,依然是囂張跋扈的大笑,“哈哈哈,無人受傷!姐,你準頭太——”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小跟班把他手中的蘋果舉到了他的面前。
死寂!
鮮紅的蘋果上,用針眼一般的子彈痕跡,大寫加粗了一個:
【SB】!
“剛才,誰嘲笑我?”
姜胭沉穩的聲音從幽深的射擊場上傳來。
姜書瀾和所有的小跟班全都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砰!”一槍,掀翻了姜書瀾的鴨舌帽。
“砰!”又是一槍,打在了他的膝蓋下緣,姜書瀾“撲騰”一聲,跪在了地上。
“好弟弟,我讓你磕頭認錯,你認麼?”姜胭清冷的聲音傳來。
與陽光明媚的高爾夫球場相比,射擊場過於幽深,她的聲音涼颼颼的,嚇人。
姜書瀾只是遲疑了一秒——
“砰!”一槍,炸在了他的頭頂上!
“姐,姐我錯了!你是我唯一的姐,永遠的姐!神槍手的姐!!”
姜書瀾的頭“咣噹”一聲磕在了地上。
下一秒,氣步槍的空氣子彈劃過他的頭。
姜書瀾的聲音帶著哭腔,他覺得自己已經尿褲子了,“姐,我真的錯了,我胡說八道,我姐獨美,誰都看不上!”
他的小跟班們整齊劃一,“撲騰!”一聲全都跪在了地上:
【姐,都是姜少爺逼我們笑的,我們其實天生不愛笑!我們更不愛說話,我們都是深沉又緘默的三好學生!!!】
……
不遠處,並沒有走遠的各位教練看著姜胭的槍法,緩緩點了點頭。
“小姑娘,比賽還控分呢?”
“梁教練當做寶貝疙瘩的天才啊,果然厲害。”
“聽說是自己練習了一個月,居然能有這樣的準頭。”
“連降噪耳機都沒帶,心理和抗壓能力也不錯……”
旁白的人推了推梁教練,“給個機會?”
梁教練又是惜才,又是生氣,矛盾到怒火中燒,可是……
【姜胭,我再信你最後一回,去找顧氏集團,他們是射擊隊的主贊助,他們只要點頭,這次集訓我帶你,成績好我帶你去奧運,成績不好給我滾蛋!】
梁教練一邊氣得跺腳一邊給姜胭發信息,
【別再像個渣男似的辜負我了!】
姜胭收了槍,看著手機裡梁教練的信息,眼眶中水汽瀰漫。
梁教練沒有放棄她,而想要顧家點頭……
再簡單不過了。
前世今生,顧夫人不知道說過多少次:
【給你一百萬,離開我兒子。】
【給你一千萬,離開我兒子。】
【條件任開,離開我兒子!!!!】
穩了!
姜胭收拾完姜書瀾,高高興興地扛著裝備回家。
剛走出訓練場,卻看到了站在豪車旁邊的顧宴沉。
她身後沒人了,他就這樣默默看著訓練場門口,彷彿是在……
等她。
“顧總好。”姜胭低著頭打了聲招呼,拖著自己的十幾公斤往家走。
離開姜家她也沒啥錢,以前習慣蹭顧宴沉的車,現在別管多沉,總要自己拎去公交站。
姜胭其實又白又瘦,拖著裝備像是個不自量力的螞蟻,氣喘吁吁,額角滲了汗。
顧宴沉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文件上,可思緒卻沒有表面上那麼平靜。
剛才,她站在射擊場裡,一個人對抗全世界。
沉著冷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是堅定的光芒。
那麼纖細柔軟的人,卻能迸發那樣的力量。
強大,冷靜,所有的謠言一槍擊碎!
那一刻,她站在氣步槍後面,遮擋了半個身影。
可顧宴沉卻覺得,她比任何時候都耀眼得多。
柔軟和倔強這樣迥然相反的性格,卻在她身上異常和諧地交纏著……
他彷彿想起了三年前,她剛開始追她的時候。
全家都沒當回事,顧嘉禮第一個說,“放心,三分鐘的熱度,誰受得了我二哥這樣無趣的老古板?”
可三分鐘,就這樣被她扯成了三年。
她從來都是個執著的人。
“去哪?”顧宴沉放下文件。
“嗯……回家。”
“上來吧,”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順路。”
“不是姜家,”姜胭把裝備扛上公交車,回頭對他說,“一定不順路。”
公交車走走停停,姜胭靠在車座上,一抬眸,就會看到他那輛新換的勞斯萊斯。
啞光黑,低調卻遮掩不住的矜貴奢華。
和他這個人一樣。
公交車左拐右繞,終於到了城邊破敗骯髒的城中村。
姜胭拿著裝備下車,嘴角自嘲一般地掀起。
怎麼可能順路?
對於他而言,去姜家已經是流放了,更何況她現在連姜家都沒得住,800一個月租的城中村的小房間?
裝備太重,她放在地上捶了捶腰。
剛要再次提起,一雙大手卻率拎了起來。
姜胭熟悉,他身邊的林特助。
林特助大意了,還以為這是她賣慘的工具,拎起來之後,竟然又被墜得一個趔趄——
“臥槽,我不是故意的——”林特助驚慌失措的聲音中,姜胭趕緊伸手救她這些貴重的裝備……
裝備包還有沒有砸在地上,顧宴沉那雙修長的大手,穩穩地托住了。
顧宴沉忍不住想,真沉,彷彿比姜胭還要沉。
她是怎樣把它扛來扛去的?
她不是很嬌氣的嗲精麼?
“謝謝顧總。”姜胭從未有過這樣禮貌疏離的時候,她拎著包準備上樓回家——
可沒有拎動……
他沒有鬆手。
牢牢拽著她的裝備。
“顧總?”
“我給你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