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得極近,女人吐氣如蘭,呼出的溫熱氣息輕輕打在男人的脖子上,惹得他一陣輕顫。
又聽到那句“你得叫我離王妃……那是我男人……”
傅九離腦中一根弦崩斷,他條件反射般伸手就將女人推了出去。
“靖王妃慎言!”
他有些惱怒了,惱怒於她那般輕浮,又惱怒於方才他的身體竟不聽使喚,這一推便用了幾分力道。
可誰知方才還以一人之力將離王府眾侍衛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女人,這會竟像個小綿羊般,只被他輕輕一推,竟直直的往地上倒去。
這要是就這樣倒下去,後腦勺定會摔得不輕。
傅九離臉色瞬間便黑了,但架不住身體比腦子更快,他胸口悶著一口氣,在女子後腦勺著地之前飛快的將她拉了起來。
然後,她竟似沒有骨頭般,愣是站不穩又倒在了他懷裡……
“沈南星,起來!”
半晌也無人搭理他。
男人深呼吸一口氣,伸手就準備拽她起來,卻在低頭看去的那一刻頓住了。
她竟睡著了……
許是經過方才與侍衛交手的原因,她的頭髮略有些凌亂,毛茸茸的。瓷白的臉蛋上,一雙睫毛像小扇子一樣,在夕陽的餘暉中,投射在臉上兩片小小的陰影,顯得乖巧極了。
她睡得倒是香!
“冷月!”男人臉色難看極了。
“主子,請吩咐。”他話音剛落,穿著一身黑色勁裝的女子已然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目不斜視,彷彿什麼也沒看見一般。
傅九離長身玉立,任由懷中的女子靠在他身上,他兩隻手都垂在身側,並未伸手相扶,一絲憐香惜玉也無。
“把靖王妃送回去!”
“是!”
冷月站起身,小心的將女子從主子身上扶過來,正欲將她背在背上,就聽見女子的呢喃聲。
“唔,傅九離……”
冷月一激靈,險些將她摔下去。
但感受到身後來自主子的視線,她急忙將背上的人扶正,邁步就要離開。
“送回南陽侯府。”
冷月腳步一頓,應了聲“是”,便再不敢耽擱,飛速離去。
一溜煙便消失不見。
傅九離在原地站了一會,視線落在旁邊石桌上,沈南星方才拿過來的那一盒糕點和一壺甜酒上。
鼻尖隱約殘留著她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酒香。
他索性坐了下來,拎起酒壺,便有小廝端過來兩個酒杯。
傅九離給自己倒了一小杯甜酒,送到嘴邊一口喝了下去,就皺起了眉頭。
味道不對。
一點兒沒有她身上的酒香,有的只是甜膩膩的味道,令人不喜。
許是她喝的本就不是這個酒吧。
也是,區區甜酒,怎會醉成那般模樣?
胡言亂語的。
傅九離搖了搖頭,怔了片刻,又抬了抬手,一道黑影落於他跟前。
“去,查一下,靖王妃今日都遇上了些什麼事?”
“查到後,立刻報上來。”
暗衛領命離去。
–
沈南星只覺這一覺睡得極沉,她是被飯菜的香味勾醒的。
睜開眼看見頭頂熟悉的白色床幔,她揉了揉腦袋,有些恍惚。
她明明記得她買了醉心樓的糕點和甜酒,去了離王府,想去找傅九離幫她忙,好叫她爹娶不成平妻……
這會怎麼會在南陽侯府呢?
這裡分明是她出嫁前的閨房……
她坐起身,猛然意識到,這已經是第二日了!
她爹將在今日娶平妻!!!
“小姐,您醒啦?”
“小姐小姐,靖王在正廳等您好久了!”
春杏和小桃一併走了進來,一人端著銅盆,一人端著吃食。
沈南星聽見二人的聲音,再度揉了揉腦袋,蹙起眉頭:“小桃?春杏?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她昨日隨祖父進宮時,就讓她們二人先回靖王府了呀!
“我又怎麼會在這兒?”
她明明昨日去了離王府,然後,然後……
門房不讓她進,她好像……好像……在離王府打架了?
再然後,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沈南星雙手捂臉。
這一世,她是想跟他好好相處的,可重生醒來第一日,她就將他府裡侍衛給打了!!!
“都怪你好吃!”沈南星抬手就把自己的嘴打了一下。
春杏連忙將銅盆放下,快步走了過來,握住了她的手,眉眼中滿是焦急:“小姐您這是做什麼,幹什麼打自己呀!”
“是啊小姐,您要打,打小桃和春杏就是了,您打自己做什麼?”小桃也放下吃食,跟了過來。
沈南星煩躁的扯了扯頭髮:“我昨日,怎麼回來的?”
兩個小丫鬟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詫異,最後還是春杏開口解釋道:“小姐您昨日獨自一人在醉心樓吃酒吃醉了,便吩咐掌櫃的去靖王府找了我們倆,說是讓我們倆接您回侯府……您不記得了?”
沈南星怔住了:“當真?”
未等春杏說話,小桃便搶著道:“當然是真的啦,昨日奴婢和春杏親自去醉心樓接的您呢!我們見到您的時候,您都在雅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小桃說著便嘟起了小嘴:“小姐,昨日靖王實在是太過分了,也難怪您會去醉心樓買醉了。不過靖王今日一大早就來侯府接您了,這會在正廳等著呢!”
“聽說您還沒醒,老爺說派人來叫您,靖王不許,說他不著急,等您睡好了再去見他就行……”
“靖王應當是知錯了,昨日從宮裡一回來就打了心蘭苑那賤人,聽說足足三十大板呢,那慘叫聲整個府裡都聽到了,可解氣了!”
小桃說得眉飛色舞:“小姐,靖王都知道錯了,又一大早就來接您,心裡定是把您看得極重,昨日的事想來也是一時糊塗,現下定是想明白了。您又這樣喜歡他,要不您就原諒他吧!”
小桃喋喋不休的說著,沈南星卻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所以昨日她壓根就沒去離王府?
她也沒給傅九離送醉心齋的糕點和甜酒,更沒有打進離王府裡去。
這一切都是她喝醉後做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