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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溫爾爾突然開始翻舊賬,打得在場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因為他們都欠溫家錢了。

被第一個點名的王、方兩人,酒直接醒了。

兩人相視一眼,瞬間達成默契。

“爾爾啊,這話你可不能亂說,我們什麼時候拉你們家鋼筋了?”

“就是啊爾爾,沒憑沒據的,不好胡說的。”

“誰說我沒憑據?”

溫爾爾臉上笑得無邪,眼底充滿不屑。

他們想欺負她年紀小,死不認賬,她偏偏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她當著眾人的面,拽開隨身帶來的包包拉鍊,拉開袋口。

裡面層層疊疊的是大大小小的紙張和文件。

溫爾爾拿出一沓開始找,翻一張,嘴裡就唸一句。

“這張不是,這是劉叔叔跟我爸借錢打的欠條。”

她看向姓劉的那人,衝他晃了晃手裡的欠條,“劉叔叔,5萬哦。”

她放下手裡的欠條翻下一張,“這也不是,這是吳伯的10噸,吳伯,10噸鋼4萬塊。”

溫爾爾手裡的每一張紙、每一份文件,都是賬!

她今天是有備而來。

被小輩當場要賬,在場的眾人表情都不怎麼好看。

明明她爸都不好意思要的賬,她一個小輩,竟這麼不給面子。

還給他們擺鴻門宴!

他們以前真是白疼她了。

“爾爾,我們可是你爸媽的老朋友,小時候還給你買糖吃,你現在這麼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過分?”

溫爾爾氣笑了,“那我請問王叔,我今天要是不主動跟您要這筆賬,您打算什麼時候還?”

男人不說話。

“是打算等我爸死了,還是等我家鋼廠倒了你再還?還是…你根本就沒打算還?”

總有一些無賴,欠你的錢,你討債他還怪你小氣。

嘴上說會還會還,可就是見不到他還一分錢。

這種人,不逼他們一把,他們就不知道欠債還錢有多天經地義!

也許是被溫爾爾懟得下不來臺,又失了長輩的面子。‘

王正信終於裝也不裝,開始耍賴,“那筆賬我早就給你爸了,不信你問你爸去。”

問她爸?

她爸現在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

王正信說這個話,擺明了就是想拖延時間不還錢,最好把她爸熬死他才高興。

溫爾爾不吃他們這套。

她沉默片刻,直到包間的門被人推開,她才緩緩站起來。

是池讓回來了。

池讓從車子的後備箱裡拿了兩根最粗的鋼筋,遞給溫爾爾一根。

這是他跟溫爾爾跑生意時帶的樣品,沒想到今晚派上用場了。

一根半個腕口粗,棒球棍一樣長的鋼筋,重達十幾斤。

溫爾爾身不晃、手不抖。

舉起鋼筋指著在場的老無賴們,說:“現下我家鋼廠效益不好,爸媽和妹妹又全都在醫院裡,醫藥費一個月一百多萬。”

“你們覺得,我走投無路了,你們還能好過嗎?”

她今天就要鬧得個魚死網破。

好好吃飯談生意他們不肯,還要欺負她,一點兒都不顧舊情。

那她也沒什麼好說的,就讓她來替她老爸斬斷這一群沒必要的友誼。

溫爾爾這個不要命的架勢,實在是把幾人嚇到了。

就像她說的,鋼廠撐不下去,家人也沒錢治的話,她走投無路,真的會豁出來跟他們拼命。

“你想怎麼樣?”

溫爾爾回頭示意池讓。

池讓從自己的公文包拿出兩臺pos機和兩張收款碼,擺在桌面上。

“還錢。”

有人張口想說什麼,卻被溫爾爾先一步開口打斷。

“沒錢現在就打電話籌,今晚我就在這兒等著,還不完就別想走!”

“……”

“你怎麼不講道理啊。”有人評價她今晚的行為。

溫爾爾鋼筋舉得累了,鬆手甩在桌上,碗碟乒乒乓乓碎了一桌。

“我的道理就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接下來的時間裡,只聽包間裡此起彼伏的都是帶電話要錢,以及刷卡、掃碼的聲音。

當然,罵罵咧咧的聲音也不少。

他們罵溫爾爾不講情面、不尊重長輩、不懂禮貌、不懂事兒!

反正都是她不好就是了。

那些被通知送錢來的嬸嬸阿姨們進門的時候,罵得是更加難聽。

不僅罵人,還詛咒她爸媽和妹妹早死。

一度鬧得會所整層樓都不得安寧,把其他包廂的人都吸引過來了。

“裡面發生什麼事兒了?”一路人問。

另一路人答:“小姑娘要賬呢,還別說,這魄力,不簡單啊。”

門口的人通過裡面的對話可以知道,那個背對他們的小身影正在以一抵多,替家裡要賬。

那氣勢,比放貸的人都強。

厲峫剛送走市開發組的人,自己也準備離開。

往電梯方向走的時候,路過溫爾爾所在的包間門口,正好和頂著一片罵聲走出來的她撞上。

裡面罵得太難聽,溫爾爾始終沉著一張臉沒變過。

直到看到厲峫,她的表情才有變化。

她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包間裡面,好像在確認站在這裡能不能聽清包間裡的罵聲。

很可惜。

她這個患有天生聽力障礙,戴助聽器的人都能聽清,更別說他了。

得,她狼狽的一面,又被他看見了。

兩人乘同一個電梯下樓,溫爾爾依舊以為,他沒認出來她。

正當她要上車走的時候,一輛黑色賓利開到她面前。

車窗落下,是厲峫。

溫爾爾往後挪了挪腳步,以為是自己擋道了。

“上車。”厲峫看著她說。

他在跟她說話嗎?

溫爾爾左右看了一眼身旁,她身旁沒別人。

她用手指了指自己,不太確定,“我嗎?”

厲峫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

“……”原來他認出她了。

恰好代駕把鋼廠的車開過來了,池讓下車給她開車門,“學姐,上車吧。”

溫爾爾沒動,“池讓,你自己回去吧,記得明天讓財務把今晚的賬做好,然後發給我一份。”

“我遇到朋友了。”

池讓看了一眼坐在黑色賓利裡的男人,又看了看溫爾爾。

“他是?”

“我……小時候鄰居家的哥哥。”

應該算是鄰家的哥哥吧,當然,如果他還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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