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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迷惑之際,覺得自己側面好象有什麼東西在動。

她扭頭看過去,霍地一驚。

一箇中年女人,穿著明清那時代的服飾,脖子上吊著一根繩子,那繩子懸在虛空中,而那女人同樣是腳不點頭,就好象掛在空中一樣。

她的舌頭,還長長的伸出來。

這是一個吊死鬼。

“鬼啊。”胡萍尖叫一聲,跳起身就往另一邊跑。

另一面是朱長風呢,同樣坐在一塊石碑上,大馬金刀的坐著。

胡萍這一跑,心下慌,腳下一絆,直接就撲到了他懷裡。

“鬼,鬼,吊死鬼。”胡萍顫抖著,不停的尖叫,手則緊緊的抱著朱長風。

她又叫又抖的,搞了半天,好象沒什麼動靜。

她有些疑惑的抬頭,卻看到朱長風正在看著她,那眼光,有些好笑,又有些寵溺,就好比,大哥哥,在看著哭泣的小妹妹。

“鬼。”胡萍叫:“有鬼。”

“我知道。”朱長風點頭。

你知道,你怎麼不害怕呢?

胡萍真的迷惑了,以為朱長風沒聽懂,又叫:“鬼,吊死鬼,好可怕。”

“我知道,別怕。”朱長風這一次,乾脆拍了拍她肩膀。

這什麼反應啊?胡萍幾乎要抓狂了?

我要的是你的安慰嗎?我要的,是你的同感啊。

有鬼,你應該害怕啊,你應該發抖啊,你應該尖叫啊,你應該和我一樣逃跑啊。

這麼淡定的坐著,還安慰我。

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朱長風這時卻扭過頭去,對那吊死鬼道:“這位夫人,出來看電影,收拾一下羅,這個樣子,好嚇人的。”

“哦哦哦。”那吊死鬼點著頭,還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習慣了,主要大家都是鬼,也無所謂,沒想到還有人。”

她說著,就把脖子上的繩子解了,舌頭也縮回去,腳也落了地。

這個樣子,就好看多了。

“謝謝夫人了啊。”朱長風還很有禮貌的道了謝,轉頭就對胡萍道:“好了,沒事了。”

這怎麼能沒事呢?

這是鬼啊,把繩子收了她還是鬼,把舌頭縮回去她也還是鬼。

胡萍無力吐槽,但最無力的,是朱長風的表現。

“你……你不怕鬼?”

她問。

“為什麼要怕鬼?”朱長風反問,而且,他還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

胡萍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要怎麼說了,只能加強語氣:“她是鬼哎。”

“我知道她是鬼啊。”朱長風道:“可鬼有什麼可怕的?”

居然說鬼有什麼可怕的?這是人話嗎?

胡萍看著他,一口氣憋著,道:“鬼當然可怕。”

“鬼有什麼可怕的。”朱長風搖頭:“你們家沒鬼啊?”

這又是什麼鬼話?

胡萍現在只是實在不敢動,要是在往常,只怕就要狠狠的翻一個白眼了。

朱長風卻接著往下說:“你爸媽都在吧,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可能也在,但再往上呢?你太爺太奶,太外公太外婆,他們還在不在?肯定不在了吧,再再往上,他們的父母,兄弟姐妹,都不在了吧,也就是說,他們都成了鬼。”

胡萍眼珠子瞪圓——這到底是鬼話還是人話?

說是人話吧,讓人想抽他。

說是鬼話吧,卻好象又是事實。

朱長風道:“我們都是父母生的,父母又是父母生的,每一個人,往上溯,都有著成千上萬的祖輩,而他們,都死了,理論上,他們都變成了鬼,或者曾經變過鬼,你說是不是?”

胡萍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朱長風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說,我們每一個人的身後,其實都有一堆鬼,實際上,鬼一定比人多,對不對?”

他說著笑起來:“即然是這樣,怕的什麼鬼呢?你也好,我也好,我們的祖輩,那麼多的鬼,別人家有鬼,我們家也有鬼,誰怕啊誰是不是?”

這什麼歪理啊?

胡萍很想駁斥他,卻發現,不知道怎麼駁起。

因為他這個話,從邏輯上來說,是合理的,是能圓得過來的。

確實是這樣啊,每一個人,都有父母祖輩,往上溯,都不知傳了多少代,你能活著,能生下來,就說明,你的先輩們,甚至是從原始時代原始人,就獲得了競爭優勢,這才能有你。

而所有這些祖輩,都已經消失在漫長的歲月裡,而他們,在死後,肯定要經過鬼這一輪。

說家族有無數的鬼,這個話,真沒錯。

胡萍身為王牌記者,素來牙尖嘴利,但這一次,她真的完全找不到論點來反駁。

“可是,可是。”她想了半天:“鬼吃人的啊?”

“誰說鬼吃人啊?”朱長風好笑的樣子:“再說了,這是周家祖墳,來看電影的,都是周家長輩,後輩有孝心,放電影給長輩看,長輩反而要吃人,你見過這樣的長輩啊?”

這話又有道理,可聽著,怎麼就那麼奇怪呢?

胡萍覺得自己也奇奇怪怪了,因為她一直摟著朱長風,她身材是真好,這麼摟著朱長風,可是給他佔足了便宜。

胡萍發現了這一點,主要是,朱長風的話,好象說服了她。

她放鬆了一點,不過,還是不敢完全鬆開,至於佔便宜,就便宜他好了,雖然她素來瞧不起這些民工,但現在是非常時期啊。

她偷眼去看那個吊死鬼,吊死鬼這會兒正常了,在那裡認真看電影,看到好笑處,她還打著哈哈笑,這一笑,舌頭倏一下又滑了出來。

她偏頭看一眼胡萍,忙又把舌頭縮回去,還對她笑了笑,一臉不好意思的樣子。

胡萍人都懵了。

從小就怕鬼,而今夜,真正見了鬼,結果,鬼好象沒那麼可怕。

而真正震撼她的,反而是朱長風那番話。

是啊,說起來,她們家,也一堆的鬼啊,即然大家都有鬼,都有一個寵大的鬼家族,那誰怕誰?

可這個道理,怎麼就那麼難以說服人呢?

至少是難以說服自己。

胡萍腦子裡一團漿糊,又偷眼往周邊看,周邊又多了好多人。

不對,應該是,多了好多鬼。

這些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現代人,也有古代人,有的是清朝服飾,有的是明朝服飾,還有的,漢服高冠,竟好象還是秦漢時期人。

這可真是千年老鬼了。

“不對啊。”她想到一事,對朱長風道:“你說人死了都變成了鬼,可那麼長時間,鬼不會這麼少啊?”

“這個啊。”朱長風道:“有的鬼,很快就往生了,輪迴了,不過有的鬼,做人煩了,做鬼呢,又不要吃,又不要穿,又不要討老婆,又不要買房子,天天悠閒自在的,所以就不想輪迴變化了,就一直做鬼唄。”

還有這樣的說法?

可胡萍想一想,好象又有理。

無憂無慮的樣子,她還想過呢。

“鬼就永遠不生不死?”胡萍想到另一個問題。

“那我就不知道了。”朱長風想了想:“鬼是一股氣,氣如果不散,就不死不滅吧,具體的,我真不知道,要不,等哪天我死了,試驗一下,再告訴你。”

他說著笑:“到時你別害怕就行。”

他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胡萍不看他了,又偷偷去看那些鬼。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好象沒有那麼害怕了,難道是因為朱長風那番似有理似無理的鬼話?

時間有時候過得非常快,不知不覺,電影放完了。

喬城今夜有經驗了,放完了,他還合掌,團團作個揖:“老少爺們,大娘大嬸們,電影完了,是你們後輩周昌學的一片孝心,你們要保佑他,發子發孫,當官發財啊。”

那些鬼們也善意的回應他:

“是個孝順的。”

“要保佑他。”

“有這樣的後輩,我周家肯定會興旺的。”

聽著他們的這些話,胡萍莫名的,居然有幾分感動。

後輩紀念祖輩,祖輩佑護後輩,我們沒有信仰,但我們知道感恩。

我們感恩先輩的付出,我們也同樣會為後輩付出,前赴後繼。

而那些所謂有信仰的,你無論給他多少幫助,他從來不會說一聲謝謝,而只會去感謝他們虛無的主。

所以,我們五千年文明不絕。

“我幫喬老闆收拾一下。”朱長風拍了拍胡萍,讓她放開手,起身幫喬城收拾幕布,拉桿提箱裝了,還是他提著下山。

胡萍也跟著下山,走出一半,還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墳山上,還有些鬼沒散去,在那兒看著他們呢。

可這會兒的他們,一點也不可怕。

下山,到村裡,會著了周昌學,喬城收了錢,再一起回來。

到路口,喬城車子回自己家,胡萍的車,則跟在朱長風車子後面,一起到了朱長風家。

朱長風車子在院子門口停住,他下車,對胡萍道:“胡記者,你是現在就回呢,還是到家裡坐一下,喝杯茶?”

“我……”胡萍想了一下,道:“我上個廁所吧。”

“好。”朱長風就把車子開進去,開了門。

胡萍下車,上了廁所。

她本以為一個單身漢家的廁所會又髒又亂,只是她實在憋不住了,沒辦法,今夜實在過於驚魂,生理反應太強烈了。

但進去一看,意外的乾淨整潔,而且基本沒有氣味,這讓她微微吁了口氣。

當記者,看著風光,其實很辛苦的,尤其是在外面跑,別的不說,上廁所,就非常要命,外面的各種公共廁所,幾乎就沒一個乾淨的。

這讓她對朱長風的觀感,莫名的好了三分。

上了廁所出來,朱長風已經把關公的行頭卸了,他臉上不是油彩,一洗就行,倒是方便。

他對胡萍道:“胡記者,喝杯茶吧,我這茶葉,是我自己摘的哦,真正的野山茶。”

“你自己摘的?”胡萍好奇。

“是啊。”朱長風道:“現在的鬼茶葉,貴得要死,最便宜一斤也要上百塊,其實城外山裡,有好多野茶的,以前我奶奶在世,每到清明穀雨,就帶我去山上摘,摘回來自己炒,我一直也就這樣。”

“哦。”胡萍點頭:“山上好象是有野茶。”

不過她沒有喝朱長風的茶。

一個女孩子,而且還是極漂亮的女孩子,就要時刻警惕,這種時候,在一個男人家裡,喝茶,天知道安的什麼心。

“我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朱長風送她到院門口。

胡萍上了車,突然發現莫名的手腳發軟。

她先前憋著一股子勁下山,但上了一個廁所,有燈光,有人,那股子勁,好象突然就洩掉了,腳軟得,好象剎車都踩不動了。

“那個……”

她看朱長風。

朱長風也看著她:“還有什麼事嗎胡記者?”

“我……”

胡萍不好意思說自己腿軟了,踩不動剎車,她腦子快,道:“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一下,今天這事太怪了,要是不問清楚,只怕晚上睡不著。”

“理解理解。”朱長風就點頭:“那要不你下車,想問什麼,我能答的,肯定不瞞。”

“你看這樣行不行?”胡萍道:“朱先生,你跟我去一趟西河,我需要記錄一下,但我手頭,沒帶錄音筆。”

她說著,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知道,這有些為難人,要不……算了。”

她這以退為進,素來不會落空,她是美人啊,沒有人能拒絕她這一招的。

朱長風果然也沒有拒絕,道:“沒事,我跟你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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