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東川蜜巢起了作用 ,還是姜寧將手頭上的計劃已經準備妥當,心下舒暢。
她嘴傷好的很快。
冬夏上街採買了些唇部用的凝脂,好生替她養護著。
“怎麼樣?”
姜寧撐著下巴坐在窗邊。
見冬夏回來,起身緊張握住她的手。
“信遞出去了嗎?”
冬夏興奮地點頭。
“奴婢跟昭慶公主身邊的侍女接上頭了,把信藏在了糕點盒子裡。”
姜寧鬆了一口氣。
冬夏卻擔憂起來:“可是郡主,萬一明天咱們不能進宮的話,那所有的準備,豈不是就是白費了?”
姜寧站在院子的門口。
越過鬱鬱蔥蔥的樹影,眺望不遠處的掩映在晚霞裡的書房。
她心中其實也忐忑。
“不會白費的。”
姜寧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明日是我跟太子殿下約定的最後期限,也是我唯一的機會。”
“成敗在此一舉。”
姜寧重新在窗邊坐了下來,調整呼吸。
冬夏跟上來:“要不,奴婢現在去張羅一桌好菜,就說明日您生辰,提前請攝政王慶祝,您在飯桌上,跟攝政王好好說說?”
按照攝政王對郡主有求必應的態度。
只要郡主態度好些,攝政王肯定會答應的。
姜寧搖頭:“不行。”
“不可自亂陣腳。”
沈御時這麼聰明的人。
大大小小鴻門宴,他遇上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她的這點小心思,在他眼皮子底下。
跟小娃娃捏泥人似的。
“再等等。”
—
書房裡。
沈御時低頭在桌案前,翻閱卷宗。
隨著暮色籠罩,書房裡的燈,被一盞接著一盞的點了起來。
烏方和烏圓站在書房門口,相互使眼色。
沈御時:“你們倆眼睛抽筋了?”
他展開卷宗,重新鋪平,指尖在一行行小字中,找到重點,輕輕圈了起來。
烏方白了一眼烏圓,規規矩矩走進去:“王爺。”
沈御時迎著光,斜拿卷宗,淡淡:“說。”
烏方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沈御時一眼,才忐忑問道:
“今年給長樂郡主準備的生辰賀禮……還是存入府庫嗎?”
說完,書房裡靜了靜。
沈御時放下卷宗,緩緩地撐起肩膀,走到窗邊,透過婆娑樹影,望著遠處聽竹苑的蔥鬱。
明日是姜寧的生辰。
每一年,他都準備了豐厚賀禮。
但面對往年在這一日,早早就熄了燈的聽竹苑,沈御時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在她家破人亡這一日。
對她說出,祝她快樂。
看了良久,沈御時似自言自語,問道:
“你說,她上次在宮中,為何和太子約明日進宮見面?”
“她怎麼就能如此篤定,明日,本王一定會帶她進宮?”
烏方知道答案,不敢吭聲。
沈御時沒說怎麼處理賀禮,烏方退了下去,見主子又重新在桌案前坐了下來。
只是。
面前的宗卷,再也沒翻動過。
—
冬夏看著桌上的油燈,撐著下巴打瞌睡。
“郡主,這已經大半夜了,王爺還沒來,要不,奴婢想個法子去請?”
姜寧垂眸,燭光將她嬌俏的一張臉,襯得柔和而又平靜。
“再等等。”
話音剛落,院子外響起腳步聲。
隨之低沉嗓音傳入:“長樂在等誰?”
姜寧瞬間清醒。
抬頭看向來人,眼底燭光映著淺淺的笑意,帶了幾分惑色。
“皇叔。”
沈御時站在院落中的青石板臺階上,並未踏入屋內,透過窗子,看著少女烏髮紅唇,笑意盈盈,燭光在她眼底,似星辰閃爍。
沈御時眼底暗了暗。
再開口時,嘴角上揚,散著看不透的笑意,問道:“長樂,要出去走一走嗎?”
姜寧似乎早就等著這一刻了。
並未推辭,笑道:“好。”
夜色沉沉,兩人都沒帶侍衛和丫鬟跟隨。
一路上並肩走著,各自心中有事。
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直到四面八方的涼風湧來,姜寧抬起頭,才發現已經置身王府最高的登風閣上。
“抬頭。”
姜寧還未反應過來,後腰便被扶住,下巴被沈御時修長指節輕輕抬起,看向夜空之中。
漫天繁星閃爍。
下一瞬——
咻!
璀璨的煙火瞬間照亮了半個天空,五彩的絢爛突如其來的巨大綻放在眼前。
給人帶來極大的震撼。
姜寧腦子裡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緒在這一瞬間被驅散,只留下本能的反應。
她詫異而又驚喜地望著漫天煙火。
沈御時凝望著她。
足足半個時辰,漫天的煙火消散,夜空重新恢復平靜。
姜寧的胸口起伏不停。
沈御時這才開口說了出來後的第一句話:
“喜歡嗎?”
姜寧點頭,垂眸的瞬間,理智回籠,眼底的欣喜逐漸消散。
再抬頭時,已是乖順模樣。
“皇叔是為我明日生辰準備的嗎?”
沈御時頓了頓,掩下眼底笑意,淡淡道:“你若喜歡,每日都可以看到,不限於生辰。”
姜寧欣喜:“當真?”
沈御時頷首,抬手想要撫摸她頭頂。
姜寧走向前一步,趴在登風閣的欄杆上,下巴抵住胳膊,道:
“小時候,父親也經常給我和長安放煙火。”
“母親生辰,長安生辰,我的生辰,父親每年都會準備,我們也都會看上好幾次,每次都看不厭,總還盼著下一次。”
沈御時的手落空,頓了片刻,緩緩垂下。
姜寧看著夜色下的王府,緩緩道:“也不知長安在宮裡,能不能看到這般燦爛的煙火。”
沈御時喉間一澀,泛出淡淡的苦意。
涼風自下而上掀起,揚起他的長髮和衣袍。
下一瞬,姜寧只聽見身後傳來沈御時含笑的嗓音:
“長樂,明日想進宮嗎?”
姜寧轉身,眼底映著微光閃爍,期待又驚喜。
“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