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封氏的總裁辦公室。
封景行站在落地窗前嚥下第三杯咖啡,向來挺拔的背脊略微有些下塌。
門外的敲門聲只響了一下,陸彥推門而進,“封總,已經安排好了。”
封景行輕嗯了聲,打開桌上的筆記本電腦。
他和孫婭婭的訂婚傳聞已經爬上微博熱搜。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陸彥前後八次進來查看,都只見到一副場景——封景行坐在電腦前,視線直勾勾地盯著手機。
眼看著員工們陸續到崗,陸彥不得已提醒道:“封總,該開會了。”
對方好像沒聽見,滿目疲憊地看了眼腕錶,一開口嗓子啞的不像話,“溫柚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應該早看到了吧。”
“……封總,還是先開會吧。”
封景行定在原地,過了半晌才揚揚手指,“你給她打個電話。”
陸彥的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下。
這個電話怎麼打?打過去說什麼?
過去的那麼多年裡,封景行就沒表現出對溫柚一丁點的喜歡,現在這是幹什麼?
弄出一個訂婚傳聞來試探人家女孩反應,已經夠幼稚了,還要給人家打電話?
溫柚剛到孫家的時候,好日子沒過幾天,就開始伺候孫老太太,與其說是養女,不如說是免費的護工。
後來被封景行帶回家,得不到一點關心還要被他忽冷忽熱地pua。
高興的時候他說:“我會一直養著你,只要在我身邊,你就不是沒家的孩子。”
心情不好的時候翻臉比翻書還快,“福利院出來的孩子都要學會聽話,否則又要沒有家了。”
還記得溫柚大學一年級時,她求了封景行好幾天,才被允許去參加同學們的平安夜聚餐。
結果,就因為回來的時間比約定的晚了三分鐘,愣是被關在門外罰站。
京平市的冬夜乾冷風冽,封景行竟忍心讓一個小姑娘在外面站了三個小時。
好不容易捱到十二點,溫柚拖著凍僵的手腳進了門,哆哆嗦嗦地給他送上聖誕禮物。
是一副羊皮手套。
他看也沒看就扔到一邊,從沒戴過。
溫柚學習努力,成績突出,每年都拿一等獎學金,明明可以上頂尖的名牌大學,他偏不讓。
以好學校離家太遠為由,硬是給報了一個普通大學的會計專業。
因為他怕溫柚成長得太出色,會脫離他的掌控,會離開他。
陸彥恍然大悟。
封景行這麼強的控制慾,不會是早就喜歡上溫柚了吧?
還有,六年前的收留真的只是一時善念嗎?
孫老太太彌留之際,封景行去探望過一次,後來就總找理由過去,參加葬禮也很積極,是為了什麼?
沒錯,封景行早就對溫柚動心了……只是他自己不願承認!
陸彥唏噓地搖搖頭,拿出手機,調出溫柚的號碼卻遲遲沒有按下。
一開始他不敢相信,對封景行一往情深的溫柚,任勞任怨、逆來順受了六年的溫柚,竟然會突然和別的男人閃婚?
但冷靜想想,原因很簡單——那個相親讓她寒心了。
“封總,還是別打了吧。”看著屏幕上的號碼,陸彥勸道。
他不想去打擾溫柚,也不想再看封景行發瘋。
封景行緩慢地抬起頭,眼裡佈滿紅血絲,“打,就跟她說,我和孫婭婭訂婚的事並沒有最終落實。”
他頓了頓,垂下眼眸,幾乎抹掉了聲音中所有的強硬,“告訴她,只要她回家,我就再也不見孫婭婭。”
陸彥差點驚掉下巴。
這還是那個黑臉判官嗎?
他竟然有如此柔軟弱勢的一面?
以前,只有他要求溫柚,何時會在意過溫柚的感受?
只可惜,這份在意來得太晚了。
溫柚會這麼決絕地離開也不是因為孫婭婭。
無法阻止,陸彥只好硬著頭皮撥了溫柚的號碼。
“把免提打開。”封景行下了指示。
嘟——嘟——
電話接通。
手機裡傳出溫柚嬌軟的輕吟,“沈硯初,輕一點兒……有點兒疼了……”
“疼過會更舒服。”低磁慵懶的男聲一聽就知是沈硯初。
“嗯,是很舒服……你技術真好……”
陸彥頭皮都麻了,趕快把電話掛斷。
繼昨天的奶茶味親親以後又整這麼一齣,他有幾個心臟也承受不住啊。
說了別打電話,偏要打!
何必呢?
這是折磨誰呢?
以防封景行再傷到自己,他以最快的速度把桌上的水杯和鋼筆拿開。
只聽砰的一聲,筆記本電腦被摔在地上。
封景行雙手撐住桌面,眼睛瞪的像銅鈴一般大,眸底燃起熊熊烈火,“我把她養這麼大,養得白白嫩嫩,就為了這個?”
陸彥也一夜沒閤眼,身體和精神已經疲倦到頂點,只好悻悻地擺出事實,“封總,溫小姐已經結婚了,這就是……正常的夫妻生活。”
“正常?”封景行乾笑了幾聲,整個身體搖搖欲墜,“我領回家的女孩,現在被別人糟蹋著,你跟我說正常?”
突然,他快步走過來,抓住陸彥猛搖,“她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我有沒有碰過她一下?嗯?”
鬆開手,他搖著頭後退兩步,近乎吼了出來,“沒有!從來沒有!”
陸彥無力地看著他,口氣淡淡,“封總,事已至此,您想開點吧,別再糾結了。”
“想開點……”
封景行緩緩走到落地窗前,聲音打著顫從喉嚨裡擠出來,“好……我想的開,只要她願意回家,我可以不在乎她和沈硯初有過……”
陸彥使勁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確定不是在做夢。
孤傲的封景行竟然退讓到這種地步……
他是瘋了嗎?
他到底有多喜歡溫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