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晃三年傻子成精
三年後,大齊國邊境五十里處,西山。
雲兒輕輕,水兒淡淡,站在青翠的草地上微微垂頭,便是可以看見那在清澈小溪之中的碎石子。
武青顏揹著一個破舊的藥簍,穿過山上的小溪,擦了擦面頰上的汗,垂眼見溪水清澈,不禁脫掉了鞋襪,將沾滿泥濘的雙足浸泡在了小溪之中。
“打,打劫——”一聲帶著嘶吼的沙啞聲,響起在了不遠處。
正在清點藥材的武青顏一愣,朝著那聲音的來源處望了望,見那聲音似乎離著自己不遠,趕忙穿上鞋襪背上藥簍,朝著那裡走了去。
她著實好奇,究竟是誰這麼有品位,竟然在這種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打劫。
隨著她一點點的靠近,只見在樹林之中,一個面目猙獰的男子正在和一隻狗對望。
這人是瘋了不成?居然打劫一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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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青顏帶著疑問,再次朝著那方向靠了靠,清風拂來,忽然一陣帶著幾分腥甜的味道傳進了鼻息之中。
有人受傷了?武青顏一愣,再次眺目,果不其然,就在那狗的身後,躺著一名呼吸微弱的男子。
忽然一抹黑影從另一處飛了過去,伸手直接搶過那搶劫男人手中的斧頭,不過那黑衣人似乎也受了傷,才剛剛落定在那男人的身邊,便是被那男人一腳踢了出去。
“噗——”的一聲,那黑衣人倒在了不遠處,鮮血浸透了衣襟。
武青顏並不是一個多管閒事的人,但眼下有人在她的地盤放肆,她怎能做事不理?
況且……替人治病,才能收人錢財,她已經和雙喜很久沒吃著肉了。
彎腰撿起地上的一顆石子,武青顏瞄準那揚起斧子男人的側動脈,帶著強勁的掌風探出石子,只聽“嗖”的一聲,那甩起斧子的男人還沒等落下斧子,便是雙眼一瞪的休克了過去。
隨著那男人倒在了地上,武青顏再是不耽擱,小跑幾步跑了過去,正想摸一摸那氣息微弱男子的脈搏,卻被剛剛與打劫之人瞪眼的狗攔住了去路。
“汪汪汪……汪汪……”
那狗很是兇悍,連帶脖頸上的毛都跟著豎了起來,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武青顏才發覺,這狗的品種竟然是阿拉斯加。
我滴個乖乖,在這個萬惡的舊社會,居然會見著二十一世紀狗狗的優良品種,武青顏那叫一個激動。
“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武青顏決定好言相勸,“你家主子受傷了,我能救,但要你讓開。”她說著,開始繼續在附近找尋小石子。
她本來是打算先讓那狗放鬆了警惕,然後她好用石子打在那狗的麻筋上,卻不想還沒等她找到石子,那狗竟然噤了下鼻子聞了聞她,隨後當真給她讓開了路。
難道是那狗能聞到自己身上的藥香味?果然是好狗不擋路。
躺在地上的白衣男子臉上帶著一個銀質的面具,根本讓她看不見他的五官,伸手搭在他的脈搏上,感覺他還有心跳,武青顏鬆了口氣。
抬眼,見那男子衣襟前有一道傷痕,武青顏不禁想要伸手解開衣襟查看一下,卻不想才剛伸手,便是被一股極大的力道拉住了手腕。
面具的眼洞下,那男子欣長的睫毛抖動了幾下,隨後扇然而開,看著她先是愣一愣,隨後微微眯起了雙目。
“你要幹什麼!”又是一聲帶著低喘的驚呼傳了過來,那個剛剛被踹飛的黑衣人,捂著傷口跑了過來,下意識的拉住了武青顏的另一條胳膊。
武青顏揚起面頰,朝著那黑衣人看了去,擰了擰眉,二話不說,翻轉手腕便是將那黑衣男人摔在了地上。
那黑衣人後背一疼,抬眼怒瞪武青顏,可不過是一眼,便是被震驚所替代:“你,你是那個,那個……”
武青顏單挑起秀眉,看著那黑衣人如同見了鬼怪的樣子,有些疑惑:“那個是哪個?”
黑衣人嚥了咽口水,正想開口,卻聽那白衣男子先行發出了聲音:“韓爍,休得無禮。”
黑衣人渾身一怔,直接閉上了嘴巴,甚至是連看都不再看武青顏一眼,艱難的支撐著身子站了起來,走到了那白衣男子的身邊。
武青顏一頭霧水,轉回臉的時候,白衣男子已經坐了起來,見他的右腿還在血流不止,不耐煩的問了一嘴:“你這傷還看不看?”
白衣男子顯然被問的一愣,不過很快,眸中的神色便恢復如常:“姑娘請便。”
武青顏不再耽擱,伸手卷起了白衣男子的褲腿,伸手輕輕地拿捏了起來,手法老練,力道剛好,看得那黑衣男子早已堂目結舌。
“你懂醫?”白衣男子瞧著武青顏那熟練的樣子,輕輕的地問了一聲。
“別說廢話。”武青顏頭不抬,眼不眨,繼續檢查傷勢。
此話一齣,那黑衣男子不幹了:“放肆!怎麼和我們主子……”
沒等黑衣男子把話說完,白衣男子低呵了一聲:“韓爍,退下。”
黑衣男子一噎,瞪了武青顏一眼,沒了聲音。
武青顏根本沒把注意力放在那黑衣男子身上,儘量快速的檢查著白衣男子身上的傷口,不漏下任何一個細小的傷口。
雖然這些傷口很是猙獰,但她上輩子是軍醫出身,對於這些利器所所致的傷口,並不算是陌生。
白衣男子似乎很淡然,彷彿那些面目猙獰的傷口,根本不是他身上的一樣,慵懶的用雙手支撐著自己的身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與武青顏說著話。
“你住在這裡?”
“恩,山腳下。”
“我覺得你很眼熟。”
“看著我眼熟的多了,你哪位?”
有點意思,白衣男子勾了下面具下的薄唇,唇角上揚,酒窩深陷,那一雙狹長的眸子也不禁深邃了幾分。
隨著那白衣男子的微笑,武青顏慢慢站起了身子,先是抻了個懶腰,才居高臨下的看著那白衣男子道:“右腿有骨裂的跡象,胸前的一刀雖深可見骨,但並不致命,剩下的一些皮外傷倒是沒有大礙。”說罷,轉身就要離開。
韓碩見此,先是一愣,隨後揚聲喊了一句:“這就完了?”
剛要邁步的武青顏頓了下腳步,回眸笑的瞭然:“是啊,完了。”
韓碩磨牙:“你光看看就完了?為何不治?”
武青顏笑的坦蕩蕩:“你是聾了還是傻了?我只說看病,可沒說治病。”
韓碩被噎的紅了面頰,卻說不過武青顏,只能站在原地看著武青顏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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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那白衣男子很是淡然,從始至終看著武青顏微笑著,如今見韓碩沒了聲音,不禁淡淡的開了口:“姑娘只看不治,無非是想要回報,既然姑娘已經將主意打在了我身上,而我也正好需要,勞煩姑娘就直接開出條件吧。”
武青顏沒想到那白衣男子看似不愛說話,卻如此上道,當即轉回了身子,笑的狡詐:“看病是免費的,但治病是需要給銀子的。”
韓碩算是聽明白了,這是順口打劫啊!指了指地上那昏倒的山村強盜,又看了看武青顏,咬牙切齒:“你如此趁火打劫,和地上躺著的那個有什麼區別?”
武青顏從不在看不上眼的東西上浪費時間和精力,轉眼朝著那白衣男子瞧了去,見那白衣男子對著自己點了點頭,知道這筆買賣算是談成了。
想著自己和雙喜終於是能吃到肉了,不禁心情大好,伸手指著韓碩吩咐道:“帶著你家主子和你家的狗,跟著我下山。”
韓碩瞪眼:“你……”
武青顏笑了笑,完全無視掉韓碩那可以吃人的眼光:“你養的狗和驢不錯。”說著,哼著小曲先行朝著山下走了去。
白衣男子,瞧著那不遠處帶著幾分逍遙的味道的背影,微微斂起了唇角上的笑意。
“主子,她應該不會是當年那個傻子吧?”
“是與不是,要再看看才知道。”
破舊的敬辭庵門前,一個嬌小的身影正焦急的踮腳四處張望著,一雙眸子掛滿了擔憂,一直直到不遠處出現了一抹吊兒郎當的身影,才算是鬆了口氣。
“小姐,您怎麼才回來?”
武青顏擰了擰眉:“不是說了麼,叫我的名字就好,別小姐來小姐去的。”
三年前,她莫名穿越到了這身體上,睜開眼睛便是破廟破屋破山坡,只有這個雙喜跟自己相依為命,一口一口的喚著她小姐。
她真的很想問問,誰家的小姐這麼寒酸。
雙喜和武青顏相處了這麼久,早已習慣了武青顏性子上的改變,笑了笑,很是討喜:“小姐就是小姐,無論小姐記不記得奴婢,小姐永遠是奴婢的小姐。”
武青顏挑眉,“雙喜,你其實有事瞞著我對不對?”
雙喜頓了頓,忽然很是滿足的笑了:“小姐失憶了之後,性格好了不少,雙喜不想讓小姐想起那些不開心的往事,小姐難道不願意和雙喜相依為命了麼?”說著,還不忘拉著武青顏的手臂使勁地搖。
武青顏無奈了,每次雙喜只要一擺出這副討好的嘴臉,她便沒了脾氣,不是她性格好,而是她沒有說,這雙喜長得和她前一世的妹妹一模一樣,而上一世,她的妹妹卻因為幫她擋了子彈而慘死在了戰場上。
往事歷歷在目,如今武青顏又怎麼不心疼,這個在異世與自己一直相伴至今的雙喜?
韓碩攙扶著白衣男子走了過來,見著武青顏和雙喜笑逐顏開的樣子,酸了吧唧的呢了一聲:“女兒家就是矯情。”
雙喜一愣,這才注意到了兩個陌生的男人和一條狗,雖然是嚇得小臉白了幾分,卻還是顫抖著身子將武青顏護在了身後。
“你們想要幹什麼?別打我家小姐的主意!”
韓碩一愣,隨後哈哈大笑了起來:“放心,我眼睛還沒瞎,看不上這個母夜叉。”
武青顏挑眉看著韓碩那無限擴大的笑聲,忽然從懷裡掏出了一粒小藥丸,拉過雙喜的同時,準確無誤的將那藥丸仍在了韓碩的嘴裡。
“嘔……”韓碩一陣乾嘔,掐著自己的脖子,轉眼朝著武青顏瞪了去,“你給我吃了什麼?”
武青顏拍了拍手:“你太吵了,這藥裡含著麻核,足夠你三天說不了話的。”
韓碩大怒,開口又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來了聲音,急的乾瞪眼。
雙喜見此,得意的揚起了面頰,對著韓碩很是鄙夷:“敢惹我家小姐?小心我家小姐讓你一輩子說不了話。”
這話不是她吹牛,而是自從她家小姐醒過來之後,不知道為何,對藥材特別有研究,經常還自己做小藥丸。
這三年多,隔壁村裡的人,有個病有個災的都來她們這裡看病,也正是因為如此,她家小姐被人稱為妙手回春的仙女。
“好了,別鬧了,他們兩個是在山裡迷路的,又受了傷,我帶回來看病的。”說著,吩咐了雙喜一聲,“你先幫著將那白衣男子扶進去。”
丫鬟點了點頭,上前幾步,同著憋了一肚子氣的韓碩,將那白衣男子先行攙扶進了屋子。
從頭到尾,白衣男子沒有說過一句話,打量了幾眼身邊的雙喜,心中已經瞭然了一切。
雖然他不清楚這三年武家這個二小姐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現在顯而易見的是,這個當初只懂得留口水的傻子二小姐,現在不但不傻了,還練得了一手的好醫術與一些靈活的防身本領。
屋子裡雖然很簡陋,卻很乾淨,那白衣男子坐扶在了炕上,武青顏也拿著一些瓶瓶罐罐的走了進來。
簡單的掃了一眼白衣男子,武青顏淡淡的道了一句:“把衣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