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還沒明白這話的意思。
沈御時接著開口:“我有公務在身,入宮後不能陪著你,你帶著我的玉佩,見玉佩猶如我親臨,無人敢為難你。”
姜寧想到之前遇見皇后的事。
她沒拒絕,將玉佩的流蘇撫平。
“多謝皇叔。”
—
入宮後,姜寧帶著冬夏,隨領路的嬤嬤去了良妃的宮中。
良妃喜出望外:“今日怎麼又來了?”
姜寧噗嗤笑一聲。
良妃拉著姜寧的手,高興的話都說不清楚:“瞧我這嘴,什麼叫做又,我是盼著你日日都來才好!”
姜寧把沈御時帶她進宮的事說了。
良妃舒心展眉:“那太好了,以後你就可以多進宮看看長安,這孩子,最近大了,可有主見了。”
姜寧發現姜長安不在。
良妃拍了拍她的手:“別擔心,他跟著大統領在武場和世家子弟們一起訓練呢。”
“阿寧!!”
一道嗓音驀然從殿外傳來。
人影直接飛撲到姜寧的身上,腦袋在她脖子裡蹭來蹭去。
宋昭清嬌俏抱怨:“我的好阿寧,你今日入宮,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
姜寧和良妃對視一眼,眉眼舒展。
“昭慶公主。”
宋昭清這才吐吐舌頭,朝著良妃行禮。
又偷偷湊到姜寧耳邊:“阿寧,我帶你出去玩吧。”
姜寧試探地看向良妃。
良妃笑的和藹,揮揮手:“去吧,平日裡你們也難得見上一面,別玩太瘋了,注意避暑。”
“知道啦,謝謝良妃娘娘!”
宋昭清拉著姜寧出了長春殿,繞過長長的宮廊,神秘兮兮的將人帶到一處假山旁。
“快去假山後面看看。”
宋昭清笑得一臉神秘,推著姜寧往前走。
假山後的人卻早已等不及,搶先一步走了出來,在距離姜寧一臂遠的地方,剋制停下。
“阿寧!”
姜寧看見來人,怔了怔:“太子殿下。”
宋昭清捂著嘴偷笑:“瞧皇兄一臉不值錢的樣子。”
“好啦好啦,你倆鵲橋相會,我替你們把風!”
宋昭清拐過牆角,瞬間沒了人影。
宋昭昱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握住姜寧的手。
他心事重重:“上回見面,沒來得及說,我想向父皇請旨賜婚,阿寧為何不同意?”
姜寧重重地握了一下宋昭昱的指尖。
“殿下,你先別急。”
她娓娓道來:“你若是現在去聖上面前提及我們婚約的事,聖上肯定不會答應的。”
宋昭昱不悅:“父皇當年親口允諾的事,豈能出爾反爾?”
姜寧急忙伸手,食指壓在宋昭昱的唇瓣上。
宋昭昱心跳瞬間漏了半拍,怔怔望著眼前的人兒,腦子裡一片空白。
姜寧道:“這話千萬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提起,知道嗎?”
宋昭昱早已被唇瓣上的柔軟指尖,壓飛了魂,吶吶點頭。
姜寧輕嘆:“如今姜府失勢,聖上萬萬不會讓我這樣無依無靠的人,成為太子妃,皇后有意培養江家勢力,她的意中人選,想必也是出自江家嫡女。”
宋昭昱猛點頭:“母后最近將江荷婉召入宮了,說叫我與她好好相處。”
姜寧蹙眉,審視的目光盯著宋昭昱。
宋昭昱急忙澄清:“阿寧放心,她在我面前獻殷勤,我都直接無視了!”
姜寧看他一臉著急模樣,忍俊不禁。
宋昭昱看得呆了:“阿寧,你笑起來,真好看。”
姜寧臉色微紅,“好了,繼續說正經事。”
她清了清嗓子:“皇后那邊行不通,那便只能從聖上這邊找突破口,若殿下貿然去請旨遭拒,你我就當真是再無半點可能。”
宋昭昱:“那該怎麼辦?”
姜寧思慮片刻,“我要想個法子,見聖上一面。”
怎麼又繞回來了?
宋昭昱不明白,他去求父皇和姜寧去求,有什麼區別。
“我現在帶你去見父皇!”
姜寧搖頭:“要找一個合適的場合,合適的地點和合適的時間,讓聖上無法拒絕我們的婚事。”
宋昭昱皺眉,天時地利人和,聽起來有些難。
“你有什麼計劃,我全力配合!”宋昭昱神色認真。
姜寧笑了。
“這事急不得。”
她低頭,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個木雕的小人,小木雕的容貌氣質形態,神似宋昭昱。
“這是我親手雕的,送給殿下。”
宋昭昱拿在手中,反覆摩挲,愛不釋手。
姜寧面色紅了紅,幾分小女兒的嬌羞:“日後殿下想我時,可拿出來看一看。”
“咕咕——”
假山附近突然響起兩聲鳥叫。
是宋昭清的提示。
來人了。
兩人匆匆分別,宋昭昱剛從假山後走出一截路,迎面便遇見前來找他的太監。
“太子殿下,皇上讓您去一趟景仁殿。”
“本宮知道了。”
—
景仁殿。
沈御時長身玉立,一身烏青色官服襯得他氣質絕佳。
寶座上,年邁的弘仁帝捂著帕子咳嗽了兩聲,雖已是遲暮之年,但帝王威儀絲毫不減,緩緩開口。
“攝政王今年二十有四了吧?”
沈御時從容應答:“是。”
“娶妻之事,還是不考慮?”弘仁帝捂著帕子,渾濁目光如風中殘燭,硬挺著精光。
“暫時不考慮。”
弘仁帝冷哼一聲:“你不考慮,朝中那幫人卻把腦袋都快要想空了,一天到晚盡是想著,到底是要將女兒嫁給朕的皇弟還是朕的皇子!”
沈御時躬身:“太子乃一國儲君,當先成家立業,臣孤身一人習慣了,對子嗣也無過多想法,望聖上明鑑。”
弘仁帝又是一聲輕哼,扔下帕子在龍案上。
“攝政王這意思,是在向朕表決忠心?”
說完,弘仁帝情緒激動,又猛咳了幾下。
沈御時依舊是剛才的姿勢。
“臣,絕無二心。”
“你無二心,朝中那幫老傢伙卻有心的很,以為朕老昏眼花,看不見他們的那些小心思嗎?”
“嫁女兒?朕看他們分明是在拉幫結拜,看朕這皇位,是被太子繼承,還是被你奪去!”
沈御時:“臣不敢。”
這時,宋昭昱邁步進來,行禮後疑惑地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沈御時。
“起來吧。”
沈御時和宋昭昱同時站了起來。
沈御時垂眸,眼底晦暗不明。
宋昭昱滿臉的清澈,望向寶座:“不知父皇召見兒臣所為何事?”
弘仁帝看著殿內兩人,扯了扯嘴角,緩緩開口:
“朕與你皇叔,正在商議你立妃之事。”
宋昭昱眉心一喜,剛要說話。
便聽寶座上傳來威儀的嗓音:“太子,你可有中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