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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進組前照例是要召集參演人員一起進行劇本圍讀的,這也是為了更好的瞭解各自扮演的角色和整個作品想要表現的情感。

季書白是和周旭一起到劇組的,他算起來已經是這個團隊中的熟人臉了,因為周旭是個工作狂,平時季書白要找他一般只有劇組才最有可能見到。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以後,紀堯的車才到。

季書白站在窗前,剛好能夠瞧見樓下來往的人。車剛一停下,工作人員就走上去幫忙拉開車門。不多時,先是從車裡漫不經心地邁出一條格外修長的腿,嗯,好像他的身高有186cm。由於穿著短褲,可以看清上面分佈著的勻稱肌肉。季書白是做設計的,擅長解構事物,從他的審美來看,紀堯的身形算得上是頂級的模特身材。臉自然更不用說,宜古宜今,又兼具東西方審美,如果能做自己的模特兒,季書白應該會畫出一個展覽的規模來。

季書白下意識嘆道:“不愧是當下最炙手可熱的潮流偶像。”

周旭握著水杯走了過來,看著下面一頭紅髮的紀堯,“你也是一個謫仙。”

季書白笑了笑。

紀堯一進來,屋裡早已經佔滿了人,很多女工作人員都情不自禁地悄悄盯著他傻笑,一副親媽粉的表情。

紀堯本人對這種需要承受萬眾矚目的關注早已免疫,他用淡淡的眼神掃了一圈屋裡的人,那個穿白襯衣的男人氣質很突出。

紀堯本來話就不多,劇本他昨天已經在酒店讀過兩遍,是一部關於家國情懷的武俠電視劇。這次是自己第一次參與中國團隊拍攝,而且也是第一次擔當男主角,紀堯顯得很認真。

演員們都沒怎麼說話,更多的鬥士在安安靜靜地聽導演解析故事架構,等圍讀結束後,天已經有些黑了。

一切都很順利,紀堯私下為人比較隨意,並沒有太多當紅炸子雞的傲慢。本來還擔心外國經歷會讓他對中國的文化有些生疏,但是通過他表述對角色的把握來看,是可以讓人放心的。季書白本來就和劇組裡很多人都相熟,又是一個極有修養的人,看得出來其他演員都很喜歡他。

周旭滿意地看著整個劇組,和製片人王靖弛一樣露出了滿是希望的微笑。

季書白沒有想到第一場戲就是要拍生離死別的場景,周旭讓他先過去獨自醞釀一下情緒。等到劇組所有演員都準備好了,周旭還遲遲未動。

周旭站在遠處仔細觀察著季書白的變化,大約又等了半個小時,他才示意工作人員趕緊就緒。

季書白蓬頭垢面地一下撲到演母親的演員面前,兩個眸子裡充滿了紅血絲,隱忍、無奈、後悔、悲傷,所有劇本里需要表達的情緒最後都凝結成一滴恰到好處的淚無聲滴了下來。

周旭喊卡好久周圍都寂靜一片。

“真有天賦。”王靖弛站在周旭身旁小聲說道。

這第一場戲,季書白算是交了滿分的答卷,也為後面的演員設下了一個無形的標準。紀堯面無表情地看著季書白的表演,目光卻再也挪不了了,就像周旭曾私底下稱讚的一樣,有些人天生就是吃演員這碗飯的。悟性、靈氣,這些十分玄妙的東西不是通過單純的努力就能獲得。世人只知愛迪生那句天才是百分之一的靈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卻不知道後面還有一句但那百分之一的靈感往往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來的重要。

經過幾天相處下來,季書白認真不怕吃苦的敬業精神已經征服了劇組所有人。他會為一個打鬥場面反覆吊威壓兩個小時,會為了想要表現出吃貨的一面將自己真實地吃到吐,雖然自己沒有武術功底但仍然堅持親自上場。也難怪很多同劇組的同事都調侃他是在用拍電影的精神拍電視劇,一個擁有天賦的演員還能具備拼命三郎的行動,這樣努力的演員怎麼能不讓人敬佩。

紀堯很擔心自己會拖劇組的後腿,周旭卻時常鼓勵他要做最真實的自己,要將內心的自己發展出來。不要想著鏡頭前的自己是帥是醜,因為一旦你開始演戲,你就不再是你自己,而是那個角色。這種沉浸式的演戲方式是很多新人演員需要掌握的,至於後期演員的表演風格會傾向於什麼方面,這需要取決於個人的天賦。

好在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也沒有出現有人掉隊的情況。

在拍攝了大概一個月時間左右,紀堯開始頻繁向劇組請假,因為公司組合活動的關係他不得不作為一個整體出席。

開始的時候,大家還都表示能夠理解,但後來因為紀堯戲份的吃重,很多情緒不能連續的問題終於令劇組一些人開始變得不滿起來。

那天紀堯連夜趕回劇組拍攝整部劇的高潮部分,可能是因為剛開完演唱會的緣故,紀堯的情緒老是沒法進入。周旭不得不停下拍攝,讓大家先休息一下。

在反覆調整中,一場戲被NG了七十次,演員們都頂著烈陽面面相覷,心裡很窩火。

季書白朝周旭喊道:“周導,今天還是先不拍了。”

“那怎麼行,場地是提前租好的,明天就是其他劇組了。今天一定要拍完這幾個鏡頭。”副導演斬釘截鐵的回絕。

“那就再來一次吧。”季書白大聲對紀堯說道,語氣裡顯露出明顯的不滿。

終於在凌晨四點的時候拍攝結束了,所有人都拖著早已疲憊不堪的身體麻木地收拾著,紀堯走到周旭面前,面帶愧疚地說了聲句:“對不起。”

周旭伸出右手安慰地拍了他肩膀一下。

連著幾天都是高強度的拍攝,終於在一場大雨夜戲拍攝結束後,紀堯當場昏了過去。

所有人傻掉了,季書白正在準備下戲,突然感覺到不遠處的騷動。這才趕緊走過去,大聲喊叫救護車,將紀堯一把抱起來朝外面走去。

紀堯從醫院醒來的時候,季書白正在床邊擺弄剛剛劇組送來的花。陽光斜斜地射進來時剛好打在季書白的側面,他本身臉部輪廓俊秀,光線彷彿又為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濾鏡。

紀堯下意識地乾咳了一聲。

季書白這次察覺紀堯醒了,趕緊停下手中的動作,走到紀堯的床邊,關切地問道:“你是想喝水嗎?”

紀堯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有些吃力地點了點頭,他發現自己的喉嚨就像著了火一般,什麼音節都發不出來了。

季書白看著紀堯艱難地嚥下幾口白開水,這才緩緩地說:“你昨晚突然暈倒了,又發了一夜高燒,醫生說你是過度疲勞引起的。對了,劇組方面你不用擔心,因為後面幾天是文戲了,周旭已經給大家統一放了兩天假,算是高強度拍攝後的緩衝吧。”季書白語氣很輕鬆,像是在話家常一般。

紀堯沒有答話,只是將嘴唇不經意地抿緊了一下。他最怕的就是因為自己給別人帶來損失,當然,他也絕對不會允許別人給自己帶來損失。

看季書白沒有要走的打算,紀堯忍不住問道:“我助理呢?”

“他去給你買清粥了,生病後吃點兒這些對身體有好處。”季書白說。

“我已經沒什麼事了,你先回去吧,謝謝你了。”紀堯還是那副沒有任何表情的冷酷模樣,不瞭解他的人經常會因為他的冷漠而誤解。

季書白知道這樣驕傲的人此時應該是急需獨處空間來調整自己的,便只笑著回了一句:“那你好好休息。”

等季書白關上門出去後,紀堯才又一次安靜下來。靜靜地一個人躺在病床上死盯著天花板上的一個小點兒出神,後來竟然生生的把眼睛盯酸了。

之後兩天季書白都會來看望紀堯,他知道紀堯喜歡打遊戲,便專門帶了電腦過來供他消遣。

自從紀堯發生那件事後,劇組裡面的人都似乎又對他寬容起來。原來娛樂圈的頂級偶像過的生活也並只有光鮮亮麗的一面,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紀堯原來是一個只有20歲的孩子。大家的寬容反而令紀堯顯得很有些不自在,覺得大家像是在可憐自己一樣,他一向獨自堅強慣了。

在一次中場休息時,季書白走過去對紀堯說:“大家都是好心,初衷也都是想拍好這個作品。沒有說要特別照顧誰,要是你不好好拍戲,我同樣也是要罵的。”

說完還調皮地瞧著紀堯。

但是這樣的玩笑話反而令紀堯心裡好受了很多。

“我會努力的。”紀堯像是一個倔強的孩子一樣做著承諾。

季書白就只是對著他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從那之後,就會經常在劇組的很多角落裡,看到季書白和紀堯兩個人一起對戲的場景。有時他們會現場模擬下一個場景,在旁人看來這兩個人是又在打鬧了。紀堯的拍攝變得越來越流暢起來,演技也越來越自然,周旭經常稱讚紀堯已經入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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