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陪姐姐回門,李文光可沒有提前離開,甚至在大家面前,他們夫妻的感情也是很不錯的。
怎麼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真是自己誤會了他,他生氣了?
江若雨心裡百轉千回,已經到了自我懷疑的地步。
“阿雨,你在這裡做什麼?你夫君呢?”
趙氏出來找他們,見江若雨一個人站在院子裡,不免有些好奇。
“哦,夫君著急回去溫習功課,我出來送送他。”
江若雨很快調整好心情,笑著去挽趙氏的胳膊,說道:“娘,我倒是沒什麼事,能多陪您說說話。”
趙氏一聽李文光提前走了,且都沒跟家裡的長輩說一聲,直接說走就走,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沉了下來。
“阿雨,你老實跟我說,這李家是不是苛待你了?今日回門,竟然一點禮品都沒帶來,李家老婆子這行徑也太小家子氣了!”
女兒回門從婆家帶些禮品回來是禮節,但女兒女婿是空著手來的,相反梁家就很重視,帶了不少好東西回來,兩家對比之下,李家輸得太慘了。
說起禮物這事,江若雨就想起早晨在李家的不愉快來,她強烈要求帶些東西回孃家,婆婆和小姑子都不允許,說她敗家,不是個會過日子的,別人都是從孃家拿好東西貼補婆家,她怎麼還要從婆家拿東西?是不是心還向著孃家?
說什麼嫁進門就是李家人,要事事為李家考慮之類,愣是說得她都沒了脾氣,空著手就來了。
“娘,李家清貧你是知道的,算了吧,等我夫君考起功名,我定讓他好好孝敬你。”
江若雨討好地哄著母親,趙氏直接翻個白眼,誰知道自己有沒有命等到那一天啊?
“當初讓你嫁給梁燁,你看看你姐現在這日子有多好過,出門都坐馬車的,跟城裡的小姐太太一樣,你卻要自己走著去,唉!”
當孃的幫小女兒已經夠多了,奈何這閨女不爭氣,她也沒辦法了。
“娘,你別看姐姐現在過得好,但梁家最有出息的讀書人也不過是個童生而已,我家夫君是要一層一層往上考的,將來改換門楣有望,自然也能拉拔一下大哥,但我姐和姐夫再厲害也還是農民身份,農人如何能與官老爺比?”
說起這個,她臉上滿是驕傲和幸福,彷彿李文光已經考上了一樣。
趙氏看著閨女跟著了魔一樣,開口閉口就把考公名掛在嘴邊,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好,只能由她去了。
江若雲一直在灶房幫著嫂子閔氏收拾碗筷,之後又坐在堂屋說了會兒話,夫妻二人就準備回家了。
閔氏再三叮囑讓她好好對待養子,母親趙氏卻只說了讓她孝敬公婆,就催她上車離開。
江若雨後走的,趙氏給準備了不少東西提回去,其中不僅有家裡的,還有江若雲夫妻帶來的,都是緊著好的給江若雨,閔氏在旁邊看得直翻白眼。
回孃家空著手也就算了,回去還要從孃家帶這麼多東西走,真不知道婆婆心裡是怎麼想的。
大妹這麼聰明懂事的,婆婆不管不問,小妹這種偷奸耍滑的,婆婆反而放在手心裡寵。
趙氏也知道自己給小女兒的太多了,有些心虛地解釋一句:“李家清貧,李文光要考功名,咱們或多或少要幫襯些,你們做哥哥嫂子的也不要有什麼想法,等你們小妹夫有了出息,自然會幫你們一把。”
閔氏又翻一個白眼,現在回孃家都不帶東西,吃完了連碗筷都不收一下,儼然就是個白眼狼,還能指望他們日後拉拔自己?做什麼夢呢?
不過她作為兒媳,自然是不能頂撞婆婆的,她懶得多說什麼,轉身回自己屋子去了。
江若雲已經靠在馬車裡打盹兒了,這幾天在梁家睡習慣了,吃了午飯就開始犯困,她早就撐不住了。
梁燁穩穩趕著馬車,儘量讓她睡得舒服一些。
本想問問媳婦和丈母孃是怎麼回事,感覺丈母孃不太重視媳婦的樣子,反倒是更關心小姨子夫妻倆。
他母親為人公正,他雖是小兒子,卻也沒受到什麼優待,就以為家家父母都是這樣的,但今日在媳婦家看到的明顯不是。
媳婦雖然沒說什麼,但他能感覺得到媳婦有些不開心。
想了想,又怕說了媳婦會不開心,便還是沒有問出口,管他呢,反正自己日後多疼愛媳婦一些就是了。
回到家,該幹活的都出門了,除了樑子君,家裡的幾個男娃都跟著梁老三去學堂讀書,剩下的女孩跟著三嫂要麼學做針線,要麼學認字,反正是沒閒著。
倒是沒看見二嫂和樑子君,二嫂估計還在午睡,樑子君應該是出去玩了。
梁燁讓江若雲回屋去睡,然後自己卸了車廂,把馬拉去馬廄裡喂水餵食。
“嗚嗚嗚嗚……”
到了馬廄,就聽見一連串壓抑的哭聲從馬廄裡傳來,梁燁在一堆乾草後面找到了兒子樑子君。
“小君,怎麼躲在這裡哭,出什麼事了?”
梁燁抱了些草料給馬,然後去看兒子。
樑子君似乎已經哭了好一陣,快沒力氣哭了,見梁燁過來,伸手胡亂往臉上抹了一把,起身就往外跑。
之前從未發生過這種事,梁燁擔心他出事,跟著追了出去。
最終在小河邊追上了他,小傢伙坐在河邊的田埂上,心事濃郁得像個七八十歲的老頭。
可明明他才三歲,正是無憂無慮的時候。
“兒子,到底出什麼事了?”
想到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他難免多些耐心,語氣都柔軟了幾分。
“有了後孃,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樑子君的心情已經平復了不少,雖然聲音裡還帶著哭腔,但說得很順暢,彷彿在心裡練習了無數遍一般。
“胡說什麼?你是我兒子,哪有爹不要兒子的道理?”
梁燁蹲下身來,看著他通紅的眼眶,不知道這小子哭了多久,很是心疼。
“可我就是覺得你不想要我了!”
樑子君轉過頭,又有眼淚掉下來。
“二嬸說了,你成親了,將來會有你們的孩子,我就是個多餘的私生子,很快就會被趕出家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