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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自尹禾月重生以來,溫澍一反常態,匪夷所思的事層出不窮。

他潔癖嚴重,身上出點汗都要皺眉換衣服的人……想上場打籃球?

很不對勁。

下課鈴響起,盛一南豎起食指,懟在尹禾月的鼻前,“明天中午一點萬匯廣場見,這次炸雞必須吃到!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盛大小姐的勒令,小的哪敢不從?”尹禾月裝無辜道。

“低調低調,母上大人該等急了,大小姐也怕被罵,先走一步啦!”

她身體小小的,扛起一大包零食還能健步如飛。

用盛一南本人的話來解釋:相愛能平定山海,美食到我嘴裡來。

教室的燈被一盞盞熄滅,尹禾月踩著月光,慢慢悠悠走到校門口。

看到幾臺稀稀拉拉的車停在路邊,她想起這段時間白婉陸續面試了幾個司機都不滿意,所以自己暫時還沒人接送。

想完這些,腦中又開始總結起了今天的錯題解法……

思緒亂飄間,不知不覺走到學校門口,大老遠就能注意到一名身材高挑的美女站在路燈下。

她上身穿著紅領polo衫,左胸前繡了一支logo,貌似是哪個學校的校徽,下身穿著白色百褶裙,長腿勻稱白皙。

昏暗燈光下,她素面朝天,高挺鼻樑上配著一雙含情桃花眼,波光瀲灩,長髮微卷,柔順而慵懶地搭在背上。

就這樣隨意地站著,全場焦點也會不自覺朝她攏去。

尹禾月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幾眼。

——總覺得她,好像有些面熟。

這麼想著,那美女直勾勾地看過來了。

“你……是尹禾月?”

“?”

尹禾月糊里糊塗地轉身。

“你就是尹禾月?”對方窮追不捨道。

“……你是?”

“你好,我叫廖湉湉。”

難怪這麼眼熟……原來她就是A城職高校花,前陣子緋聞風波的女主角,廖湉湉。

但她……為什麼會認識自己?

廖湉湉湊近幾步,拉起了尹禾月的手,“雖然這麼說有些冒昧……但我有事想問你,咱們可以邊走邊說嗎?”

她表情裡帶了幾分祈求,尹禾月不忍拒絕,“那請你長話短說。”

兩人剛過斑馬線。

廖湉湉不聲不吭地往內道走,還要時不時警惕地回頭看。

馬路中央,轟轟隆隆的摩托引擎聲響徹雲霄,機車本身飛馳而過,尹禾月被吵得耳鳴。

她在心裡暗暗慶幸,還好上次沒坐宋嶼舟的車。

走了幾步,轉頭竟沒看到廖湉湉的身影。

沒跟上來?

尹禾月回身找她,卻見廖湉湉蹲在草叢後面,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你怎麼了?”她小跑過去,想把廖湉湉拉出來。

“噓!你小點聲兒!我不想讓他們發現我在這裡……”

她眼底空洞,眼球彷徨亂瞟。

“他們?是誰?”

尹禾月小心環顧四周,整條學子路,人寥寥無幾。

……難不成,廖湉湉是被剛才的摩托車的引擎聲嚇到了?

“放心,這裡沒有其他人。”

廖湉湉聽到這句話時,才戰戰兢兢地抬頭,看到街上的確空無一人,才放下心。

“對不起,讓你見笑了。”她面色蒼白地笑了笑,扶著尹禾月的手,站起身。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誰也沒先開口。

快到宋宅時,尹禾月已經沉心靜氣很久了。

她終於忍不住,略帶委婉地說,“要不你先進屋喝杯水再說?”

“……”

見廖湉湉不吱聲,尹禾月又沒轍了……不是她不想安慰人,而是每每開口,總像在陰陽怪氣?

正在她猶豫要不要換個藉口時,聽到廖湉湉嚥了聲口水。

“那我就不客氣了。”

要在以前,尹禾月絕對不會帶人回宋家,但貼主爆料過廖湉湉是宋嶼舟的表姐,把她帶去宋家算是穩妥。

“啪嗒——”兩人進門。

白婉眯著眼從沙發上坐起來,“月月,怎麼才回來……”

看到廖湉湉後,她聲音停了。

廖湉湉微微一笑,“姑媽,好久不見。”

“……湉湉來了啊。”

不知為什麼,尹禾月總覺得空氣裡瀰漫著一絲尷尬。

碰巧這時,身後門鎖又響了。

宋嶼舟風塵僕僕進屋,才扣上門,又不得已停下。

“怎麼都擠在玄關?等著接我呢?”

他望到尹禾月蔫不唧的側臉,樂了。

【跟漏了氣的氣球似的。】

“?”

尹禾月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臉更黑了。

“呵呵。”

在這樣詭秘的氣氛下,宋嶼舟冷不丁地笑出聲。

【誰說癟氣球不能飛的?這白眼都能翻上天了。】

“……”再吐槽下去,尹禾月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拳頭揮過去。

儘管這吐槽聲只有她能聽到。

而這兩聲笑直接把白婉惹怒了,她扶額道,“宋嶼舟別瞎添亂,滾回房去。”

“……?”

他瞪大了眼。

天地良心,就呵了兩聲而已。

宋嶼舟雖憤憤不平,但也看得出白婉心情不悅,不想再引火燒身。

尹禾月竊竊偷笑,正所謂“惡人自有天收”。

與他擦肩而過之際,忽而感到頭上有一抹溫熱的重量。

轉瞬即逝。

剛才,宋嶼舟摸了她的頭?

尹禾月呆在原地忘了動作,出神地抬頭。

隨後,聽到他的心裡話——

【還敢偷笑?】

【算了……笑了就好。】

好像前世,宋嶼舟也摸過她的頭。

尹禾月忘記了那時的觸感,只記得他的眼裡有她看不懂的無奈。

而這次,溫存的,眷戀的,她通通感受到了。

也許……她是說也許。

宋嶼舟潛意識裡,也在把她當做家人呢?

“怎麼可能。”

——這個念頭只有一瞬間,就被她矢口否認了。

不可否認宋嶼舟變了。

但他,也是親口說過自己“沒有妹妹”的人。

宋嶼舟走後,廖湉湉七上八下的心才平復了些,她連忙看向白婉。

“姑媽,我這次來主要是想找尹禾月,有話想單獨和她講,您先早些休息吧,我說完就走。”

白婉沉吟一陣,先將人邀進沙發上坐著。

“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兒回去不方便。這樣,今晚你先住下,明天我讓人送你回去。”

“……那就麻煩姑媽了。”

“月月晚安。”白婉點點頭,上樓收拾客房去了。

她唯獨和尹禾月道了聲晚安,卻沒和廖湉湉說。

廖湉湉倒毫無所謂,自己拿杯子喝下滿滿一大杯水。

喝完後,她正顏厲色,面向尹禾月。

“我就不拐彎抹角了,尹禾月,請你幫幫我。”

有氣魄地說完第一句,廖湉湉就洩下氣,別去側臉,苦笑一聲。

“學校有混社會的混混逼我和他在一起,放學還騎摩托車堵我,我不願意,他們甚至往我的杯子裡下/藥,堵到我家樓下,拼了命地喊我。”

難怪她口渴得嘴唇發白,難怪她聽到摩托車聲會嚇成那樣。

這是以“愛”之名綁架和霸凌她。

說到這裡,廖湉湉哽咽了。

“我爸不想管,他嫌丟人,我實在沒辦法,只好找老師求助,誰知道……他說,誰叫我長得這麼漂亮?活該。”

“……”尹禾月呼吸一窒。

可漂亮,從來都不是原罪。

“我、我實在沒辦法,找人拍下我和宋嶼舟站在一起的照片放到論壇上,造成我有對象的假象,可我!可我完全沒想到……”

“你沒想過他們會盯上宋嶼舟?”

尹禾月回憶起那天宋嶼舟皮青臉腫的樣子,欲言又止。

只此一問,廖湉湉潸然淚下,“對,我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我真對不起嶼舟和姑媽……”

她無疑是受害者,只是求救的方式用錯了,牽扯到無辜的人。

可憐,可悲。

“前不久嶼舟住院,我想去醫院看他,鄭重地道聲歉,卻被姑媽攔住了……可能她已經查到原委了。”

“我很清楚自己不受待見的處境,只好找你幫忙把他叫出來,正式向他道歉。”

聽完後,尹禾月默默遞了張紙給她,“我可以幫你問問,但是道歉需要你親自去……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希望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他不一定聽我的。”

廖湉湉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會聽的!”

尹禾月不解,“……你為什麼如此篤定?”

她沒有正面回答,“你本人跟他描述得一模一樣,所以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他,向你,提起過我?”尹禾月說得卡殼。

只因,這太讓人難以置信。

“對,在過年飯桌上,我爸想把我推給老叔叔們,宋嶼舟把我帶了出來。”

“……你……”

聽她提起傷心過往,好像早就習以為常。

“放心,我早就無所謂了,一畢業我就遠離他們。哦對,就在那時,宋嶼舟跟我說他家來了個妹妹。”

“他說:長得漂亮,但韌得像仙人掌,渾身是刺兒,你應該像她一樣,養起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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