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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祐薇並沒有回家,到了樓下她和爺爺說了聲要去同學家拿書。

她打開手機一看,8:56。

快九點了,也不晚。

太陽已經在天空高照,憑藉著記憶找到了林晚晴的家時,祐薇的額頭已經冒出了許多細微的汗珠。

她整理了一下衣領,然後按了門鈴。

開門的是林晚晴的母親,林晚晴是重組家庭,媽媽和繼父一起生了個弟弟,繼父並不歡迎她,小時候她一直得不到家人的愛,以至於她長大心理有些扭曲。

“呀,是小薇呀,你都好久沒來阿姨家了,快快快,快進來。”林母熱情的招呼著她。

祐薇順勢進了家裡,背挺直的坐在了沙發上。

林母拿了一杯冰水遞給她:“林晚晴在洗澡呢,你到時候直接上去找她吧。”

祐薇接過水,喝了一口,冰的她牙酸,她環視一圈,問:“阿姨,林叔叔呢?”

林母笑的燦爛:“他呀,帶林晚晴弟弟去了遊樂場了,哈哈,弟弟鬧著要去,今天我生日,所以在家等待他們帶回來的驚喜。”

祐薇垂眸,點了點頭,笑著說:“阿姨,生日快樂。”

以前林晚晴和她提起過,她特別想去一次遊樂場,家裡人每個月會帶弟弟去一次,活動持續了三年,她卻從來沒有被邀請過。

她問她,為什麼不自己去呢?

林晚晴說,她想和媽媽去一次。

說起來,她做的很多,都是渴望媽媽能看她一眼,關心一下她,但結果都是失望,以至於她產生極度扭曲的心理,見不得別人幸福。

祐薇整理了下情緒,以前她已經心疼過她了,不欠林晚晴任何東西了,不管怎麼說,林晚晴的可恨大於可憐。

“阿姨,那我上去了哦。”

“好。”

她得到肯定答覆,便上了樓。

林晚晴家是一套複式樓,她的房間在樓上,祐薇憑藉著記憶找到了她的房間,她敲了敲門,卻沒人應,推開門後,房間裡空無一人。

看來還在洗……

祐薇緩緩走進房間,目光看向桌上的一隅,是林晚晴的手機。

她勾起笑,打開手機,隨便輸了一遍密碼,沒想到卻打開了。

是林母的生日。

她點進了學校論壇,經過祐薇昨天的發言,林晚晴漲了好幾千粉。

門口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祐薇心裡快速估算了下,於是將手機對著門口的位置,把所有聲音關掉後打開了直播的按鈕。

一切操作好後,祐薇走到了門口。

“姜祐薇,你怎麼在這裡?”

林晚晴穿著睡衣,看著門口的她一臉驚訝。

祐薇笑了笑,放軟聲音:“晚晴,你一直生病沒來上學,我很擔心你,畢竟我們是好朋友。”

林晚晴用毛巾擦拭著髮尾,走進了房間,滿臉鄙夷,“誰和你是朋友了?”

祐薇默默盯著她站的位置。

很好。

“晚晴,上次是我不對,可是你為什麼要造謠我呀。”她聲音哽咽,向林晚晴投去了真摯的目光。

林晚晴看著她這副模樣,開心的不得了:“哼,誰叫你和我作對,讓我在這麼多人面前出醜。”

祐薇硬生生擠出幾滴淚,模樣看著可憐極了:“可是我根本沒做那些啊…”

林晚晴將毛巾隨手扔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祐薇,無可奈何嘆了聲氣:“人都是人云亦云的,他們有這個樂子看,何樂而不為呢?”

“既然你誠心向我道歉,我也原諒你了,祐薇,我告訴你,如果以後有人欺負你,你就使勁抹黑她,讓她絕無翻身的機會。”

祐薇一怔,有些沒想到她這麼容易就原諒了自己。

轉念一想,林晚晴就是這樣的性格,別人過不好她會心軟的很快,別人開始幸福她會一點一滴的去摧毀。

她壞,又好像不是那麼壞。

祐薇又想了想,她沒資格替那些也被她傷害過的人去評價她。

她將臉上的淚痕擦乾,緩緩走向手機放置的桌椅上。

林晚晴皺眉,問她:“你要幹嘛?”

祐薇將手機拿起,看著滿屏的謾罵和幾千的在線人數,笑了笑,和她預料的一樣。

她伸手將手機還給了林晚晴,笑的狡黠:“林晚晴,兵不厭詐,你的好名聲徹底毀了。”

林晚晴腦袋“轟”的響了一聲,她看著評論,臉部開始扭曲,開始解釋:“不對,不對,都是姜祐薇逼迫我說的!”

可是卻毫無作用,謾罵的對象依然是她。

她趕緊關掉了直播,帶著恨意的看著祐薇,“你給我等著,我再也不會原諒你,姜祐薇。”

窗外傳來歡聲笑語,祐薇順著看了過去,是歸來的林父和她弟弟,祐薇沉眸,莫名的說一句,“林晚晴,祝你母親生日快樂,也祝你也能如願去一次遊樂場。”

說完,她走出了房間,準備下樓,走了一半,卻聽見客廳語笑喧闐。

樓下的林母笑靨如花,抱著林晚晴的弟弟一直親,手裡拿著一朵豔麗的玫瑰花,旁邊的林父笑著看著母子倆,一副其樂融融的場景。

祐薇沒什麼表情,收回目光,悄悄下了樓。

林母眼尖,看見了她,詢問她:“祐薇,留下來吃飯吧。”

祐薇笑著拒絕說有事先走了。

她瞥向樓梯口,一個探出了半個的頭正目不轉睛的看著林母他們。

是林晚晴。

祐薇站在門外,將門輕輕帶上。

抬頭看向天空,湛藍無比。

——————

回到了家後,發現爺爺奶奶都不在家,應該是出去買菜了。

祐薇熱的受不了,立刻去洗了個冷水澡。

洗完澡後感覺渾身清爽,她將冰箱裡冰了一晚上的西瓜切了一半,背靠在沙發上吹著風扇,看著綜藝,一口一口的用勺子挖著西瓜吃。

看著看著,她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已是傍晚,夕陽的餘暉把天空染成了金黃色。

“薇寶,醒了呀,快來吃飯。”

奶奶溫柔的喚著她。

祐薇起身,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無數個幸福的小瞬間。

她笑著在飯桌上坐下,開始吃飯。

“薇寶,你今天去找小晴玩了嗎?”奶奶夾起一個雞腿送入祐薇的碗裡,看著她問道。

祐薇點了點頭,“奶奶你怎麼知道呀?”

姜奶奶放下筷子,嘆了聲氣,“我和爺爺買菜時呀,路過她家,看見她繼父又打她了,她媽媽在旁邊勸架呢,看見我和我說了幾句話。”

祐薇沒說話,將飯菜一股腦往嘴裡塞。

姜奶奶繼續說道:“你看看這多遭罪,今天還是她媽媽生日呢…”

祐薇吃飽了,把碗筷放下,詢問道:“為啥要打她呀?”

“她媽媽說,小晴想和她去一次遊樂場,她繼父聽到了,就覺得小晴不學無術,只知道出去玩,小晴回懟了幾句為什麼她弟弟可以經常去,然後她繼父就打她了。”

祐薇聽後,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那她媽媽呢?”

“她媽媽答應她,期末考考進全校前50就帶她去。”

距離期末考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而林晚晴上一次排名在全校第100多名,短短時間內前進一百名,這幾乎不可能。

祐薇想,這應該就是她媽媽哄孩子的把戲罷了,或許她根本就沒有想要帶林晚晴去。

沒有愛的孩子,就像一朵孤獨的花,無論風雨如何飄搖,它都只能獨自綻放。

它們不斷地尋找那份缺失的愛,用一生去填補內心深處的空缺。

——————————

放假的時間過得總是很快,週一來的風風火火。

祐薇艱難的掙開惺忪的眼。

噩夢般的週一……

慢悠悠吃完早餐後,祐薇又卡著點進入了教室。

比起以往的不同,今天林晚晴來上課了。

她扎著高高的馬尾,穿著長衣長褲,與周圍穿著涼爽的同學格格不入。

祐薇看著旁邊空無一人的座位,把英語書打開,開始記單詞,週一有四節英語課,夠英語老師輪著把全班人抽五遍了。

為了防止被抽然後回答不上來而出醜,她得未雨綢繆。

早自習臨近下課,耳邊傳來躁動聲,是林晚晴那邊傳來的。

距離有些遠,身邊的同學都在背單詞,祐薇集中精神,想要聽仔細些。

是幾個男的在打趣。

打趣的對象…

祐薇皺眉,聽清楚了人名,是林晚晴。

“哎呀,大小姐咋穿這麼多?是想多穿點衣服讓臉皮變厚嗎?哈哈哈”

“昨天那直播還真有意思哈,我看了五遍回放。”

“還真想不到林晚晴是這種人。”

“你還別說,姜祐薇還真挺好看,直播時哭的那叫一個楚楚動人。”

………………

祐薇一股腦站起身,向他們那坨走過去,想要罵他們幾句讓他們積點德。

雖然她也不喜歡林晚晴,但是也見不得他們這麼欺負人。

她一瞥,是上次和顧晏楚站在一起的那堆男的。

怎麼哪哪都是他們幾個賤男人。

“現在是上課時間,別說了。”

沒走幾步,一道凜冽凌厲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是顧晏楚。

聲音不小,許多人都往這邊看來,那幾個男的立即噤若寒蟬。

林晚晴抬起頭看向旁邊的顧晏楚,眼神里滿是流轉的謝意。

不是…上次那幾個男的說她時,怎麼沒看見顧晏楚這麼維護她呢?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祐薇回到了座位上,撐手看著窗外籃球場上飛奔的身影,有些想不通。

是她真的很招他討厭?還是他喜歡林晚晴那款?

“哎呀,煩死了。”

祐薇煩躁的用手打了下頭,她最討厭的就是猜別人的心理。

教室裡的人大多數都出去買早餐了,因為住宿生居多,大早上沒時間吃早餐,一般都等下早自習去。

“班長,剛剛…謝謝你替我出頭。”空蕩蕩的教室響起了林晚晴嬌弱的聲音。

祐薇聽見想要把耳朵堵住。

“沒事。”

顧晏楚回道。

祐薇現在覺得他在立霸道總裁人設…

對話戛然而止,教室迴歸平靜。

她轉眼看向林晚晴,女孩的額頭上不斷有汗珠冒出,手不斷在草稿紙上寫著。

長衣長褲應該是要擋傷疤,以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林晚晴自尊心極強,不願意向任何人說起自己的家庭,她從來不需要憐憫與同情。

那時林父經常打她,在悶熱的夏天,她總是穿著秋季的長外套校服在校園裡穿梭,與周圍的人彷彿不在一個季節,午休時便偷偷在學校無人的角落裡脫下外套,讓祐薇給她抹藥。

讓她身上不留傷疤的膏藥。

傷口在衣服的悶熱下癒合的很慢,愛美的年紀,她無法穿自己心愛的衣服。

“叮鈴鈴…”

上課的鈴聲將祐薇的思緒拉了回來。

四節魔鬼英語課即將襲來…

——————

與以往枯燥乏味的週一不同的是,今天下午的課將會變成學校一年一度的文藝匯演。

成功過關了四節英語課,可能是因為不上課給她一種翹課的感覺,午餐時祐薇暗地裡期待著這一次的晚會。

臨近匯演開始的時間,學校提倡的自願參加,想參與的人將名字告訴班長,由班長帶入場地再統一入座。

祐薇消息閉塞,剛剛刷論壇才知道參與規則。

她急匆匆跑到教室,教室沒有人,只有顧晏楚正在刷題。

她走到他面前,“文藝匯演我要報名,姜祐薇。”

這是她這幾天唯一一次找他搭話。

顧晏楚聞聲,抬眸:“離考試沒剩多少時間了,你還有時間看這些麼?”

祐薇聳聳肩,無所謂道,“勞逸結合唄。”

顧晏楚聲音清冷:“那請你別浪費我的時間好嗎?”

祐薇不知道怎麼就浪費他的時間了。

“我們班只有你一個人報名。”少年的聲音徐徐而來。

祐薇眼珠一轉,笑了笑:“那本小姐就給你一個和我一起觀看演出的機會吧。”

對上她蘊滿笑意的眸子,他卻冷眼,“你不知道你這樣會浪費別人的時間嗎?”

她的笑容驟然僵住。

顧晏楚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那雙瞳孔如黑曜石一般,深不見底的看著她:“你太自私了,姜祐薇。”

她自私?

心中一絞,祐薇掛上明媚的笑容,像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顧晏楚,為什麼每次都對我這麼惡言相向,你是不是暗戀我?”

“然後要引起我的注意力?”

她彎腰,把頭伸了過來,一張近在咫尺的臉讓顧晏楚心中一跳。

隨即,他的臉上帶上幾絲不自然的表情,“你發什麼神經?”

語氣依舊強硬又傷人。

祐薇站了回去,擺擺手,“逗你玩呢,顧班長,就當我沒找過你吧。”

她轉身,髮尾掠過他的鼻尖,一股清香的梔子花香。

他很喜歡這個味道。

抬眼看去,少女纖細的背影漸遠。

半刻,他重新將視線對焦在草稿紙上的一道算了很久的數學題上。

一聲又一聲的蟬鳴,頭頂上的風扇嘎吱嘎吱作響,他最終煩躁的放下筆,扶額思考。

姜祐薇她是沒聽見今天早自習那群男的怎麼議論她嗎?如果不是他開口制止,指不定還要說出什麼噁心的話。

她怎麼總是這麼不在意任何事情,包括他。

思緒又回到了那天體育課,那群人說出的話那麼噁心,顧晏楚想要阻止時卻看見了李嘉澍的身影,他討厭這個自以為是的人,討厭姜祐薇對他微笑,話從口出卻又變成了對她的嘲諷。

他不會說話,不想對她說傷人的話,可每次他都為自己說出的話而懊惱。

顧晏楚不知道最近是怎麼了,他以前總煩她,厭她,覺得她蠢到極點,可現在卻總想讓她同他說說話。

“真他媽中邪了。”

顧晏楚煩躁的將草稿紙擰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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