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季丹萍陡然坐直身子,震驚的聲音都變了調。
佟驍倒是沉著冷靜,板著臉將結婚證拿起來,翻開,仔仔細細看了又看。
“真的是結婚證,小苒,這是什麼情況?”
季丹萍一把搶過兒子手裡的紅本,死死盯著上面的照片,像要把它看出一個窟窿似的。
“這人是誰?你什麼時候交男朋友了?我們怎麼都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身體健康嗎?”
佟苒和陸彥昭談戀愛那會兒,季丹萍還在老家,並沒有見過陸彥昭,只知道有這麼個人。
後來,她想看看陸彥昭的照片,佟苒卻說都刪掉了。
是以,照片上這個長相英俊的男人對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佟苒指了指結婚證,小聲嘟囔道:“上面不是寫了嘛,他叫李泊遠,我跟他是在工作中認識的,交往有段時間了,不過他一直在國外,最近才回國……”
她按照剛才在路上想好的說辭,一一回答,真假摻半。
“還是異地戀!”
季丹萍更加激動了,“這種最不靠譜,面對面相處都不一定能完全瞭解一個人,更別提還隔著網線電話線!”
“你這丫頭,也不把人帶到家裡,讓我和你哥哥看一下,就悶不吭聲先去把證領了, 這不胡鬧嗎?”
“他人挺好的,對我也還不錯。”佟苒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有些底氣不足。
季丹萍瞪了自家女兒一眼,明顯不信,“對你好就應該按規矩辦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先斬後奏!”
“求婚、見父母、提親、訂婚、結婚,這不僅僅是儀式,也是對方看重你的表現。”
佟苒低著頭挨訓,正常流程的確如此,所以他們是非典型婚姻。
“媽媽雖然盼著你成家,但也不希望你這樣稀裡糊塗把自己嫁出去。”季丹萍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
心裡既生氣又心疼。
佟苒趕緊坐過去,攬著她的肩膀安慰:“我們本來是計劃先見家長後訂婚的,這不,他爺爺突然病重,為了完成老人家的心願,才提前領了證。”
季丹萍擤了把鼻涕,悶悶道:“那這不就是沖喜……”
“媽!”
一直皺著眉頭不說話的佟驍忍不住出聲打斷:“都是新社會了,不要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季丹萍頓了頓,隨即拉著佟苒的手說:“木已成舟,也只能先這樣了,你明天就帶這個…小李,來見我!在沒見到他人之前,我是不會放你去跟他過的。”
佟苒表面答應著,心裡卻沒底。
李泊遠工作那麼忙,連週末都在開會,工作日哪裡抽得出時間來應付她一家子。
季丹萍還在絮絮叨叨,一會兒問起女婿的家庭情況,一會兒又打聽工作收入,恨不得做個背景調查才好。
佟苒硬著頭皮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但她對李泊遠的瞭解實在有限,許多問題都只能含糊其辭一筆帶過。
至於收入,他在頂級跨國集團任高管,又能在金融中心買房,定是不差的,於是,她憑想象隨便答了句,“一年幾十萬吧。”
季丹萍一聽又來氣了。
二十萬是幾十萬,九十萬也是幾十萬,連自己男人有多少進項都沒摸清楚,這可怎麼行?
偏偏女兒還是這樣一副懵懵懂懂毫不在意的樣子。
她只好苦口婆心一點點教:“男人的錢在哪,心就在哪。不要認為談錢庸俗,你們不是在談戀愛,是要過日子了。”
“生活的本質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每一樣都跟錢掛鉤!拿住男人的錢包,某種程度上也是拿住了他,以免叫其他女人鑽了空隙!”
說著,她頓了頓,聲音苦澀:“你這孩子,千萬不要學我。”
佟苒明白她的意思,頓時心中酸脹,無聲地擁住了媽媽。
抬眼間,見哥哥默默起身往陽臺方向去。
她是單親家庭,五歲的時候,父母離異,爸爸和單位的女同事好上了,拋家棄子,和那個女人重新組建了家庭。
佟苒和哥哥是由媽媽獨自撫養長大的,好在有外公外婆幫襯,一家人的日子才不至於太過艱難。
長大後她才知道,當年爸媽還沒離婚的時候,就一直是AA制,她爸手裡有多少錢,她媽一概不知。
離婚後,那個男人更是連承諾好的撫養費都不出了。
季丹萍性子偏軟,幾次三番去索要,前夫佟樹軍總有各種理由搪塞,反正就是不給。
不僅如此,她還反被小三一頓奚落,弄得身心俱疲。
不想和渣男賤女再有瓜葛,季丹萍只得就此作罷。
她對女兒的種種教誨,就是希望自己吃過的虧,不要在她身上重演。
佟苒輕輕拍著媽媽的背,低聲道:“媽,我不想拿住任何人,因為我能把握的只有自己,我始終覺得,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也留不住,我會好好過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