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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葭兒!”

“葭兒!”

蕭芸和林悅兒神色慘變,齊聲驚呼,兩人同時向天上劈出一道劍氣,只可惜為時已晚,劍氣還未觸到那隻兇禽,便已緩緩消散在空中,周圍的嗜血魔狼看出她們的急切,攻勢愈發瘋狂,令她們想要御劍追擊的想法也變成了不可能。

“狗日的雜碎!”

陸吟遙雙目赤紅,縱聲咆哮,不顧一切地向那隻兇禽追去。

他雖然能夠飛行,但速度卻是很慢,也無法離開本體太遠,他只飛起二十餘丈高,便感覺身體沉重不堪,彷彿有什麼力量在將他向下拉去,再上升一尺都是萬分艱難。

那隻畜生心思陰鷙,並不急著離去,而是抓著周葭在五十丈的高空處盤旋,不時發出“嘎嘎嘎”的尖叫聲,似是在嘲笑炫耀。周葭能夠感覺到身旁發生的變化,心裡怕到了極點,但仍是緊緊閉著眼睛,不敢睜開。

“葭兒若是發生不測,不宰了你這頭畜生,老子自絕於此!”

陸吟遙緊咬牙關,嘗試第三次由虛凝實,然而這終究是超出了極限,他只進行到一半,頭顱便如針扎一般,五臟也彷彿被烈火灼燒。

那隻兇禽炫耀了一會兒,雙翼一震,便向遠方飛去,他眼睜睜地看著那畜生越飛越遠,看著蕭芸和林悅兒徒勞無功的向天上劈出一道道劍氣,看著周葭寫滿了驚恐的小臉,內心痛如刀絞。

“我一定要救她,不論付出何種代價,就算讓我魂飛魄散,也在所不惜!”

在話語出口的一瞬間,彷彿有什麼一直制約著陸吟遙的東西破碎了,他的靈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崩潰,分解為星星點點的流光。

所謂的“言出法隨”,並非是所有語言都能產生效果,舉個例子,如果陸吟遙說的是“我能飛”,那他就真的會飛起來,但如果他說“世界和平”,那即便磨破嘴皮子,也不會有任何效果。

說得再具體一點,這項神通的規則是:所說的越具體,對這個世界的干涉越小,所說的話就越容易成立;所說的越模糊,對這個世界的干涉越大,所說的話就越容易成為一句廢話。

在這之後的很多年,陸吟遙都不清楚今天發生的一切究竟是因為他的言出法隨呢,還是因為他覺醒了新的神通?

就在陸吟遙心旌動搖之時,忽然產生了一種極為古怪的感覺,就好像時空在瞬息間發生了轉變,千千萬萬個他又重新凝聚成了一個。

耳畔先是有巨大的轟鳴聲,之後逐漸消退,變為了“呼呼呼”的風聲;沒有一絲光亮,似乎很難睜開眼睛;手腳略微活動,竟似縮水了一大圈;更為詭異的是,他竟然真切地感受到了五臟六腑的律動以及血液的流淌,這分明是血肉之軀才能擁有的特徵!

陸吟遙艱難地睜開雙眼,所看到的一切卻讓他的眼珠都差點飛出來,現在的“陸吟遙”正被一隻兇禽攫住雙臂,高高的吊在空中!

“我……我變成了葭兒?不對!是我在葭兒的身體裡!”

在經歷了極度的震驚之後,陸吟遙才確認了這一事實,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具身體裡分明存在著兩個魂靈!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這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現在有足夠的力量把抓住葭兒的這隻畜生碎屍萬段!

“呼!”

陸吟遙深吸一口氣,體內的真氣瘋狂地運轉起來,這股真氣總量雖然不多,卻是與他同宗同源,如今調運起來,自然是如臂使指,心念一動,無處不至。

“定!”

陸吟遙冷聲喝道。

稚嫩的蘿莉音從他口中傳出,依舊蘊含著言出法隨的大神通,那頭扁毛畜生雙翼頓時僵硬,軀體彷彿變成了一塊石頭。

與此同時,十道碧藍色的真氣如同十根鋼針一般從陸吟遙指尖射出,周葭體內的真氣總量固然不多,只相當於一階的修士,但這點滴真氣在他這個曾經的最強者的運用下,威力卻足以媲美三階,那頭畜生沒能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身體便被十道真氣絞成了碎片,大蓬大蓬的血液從它體內噴湧出來,宛如在空中盛開出的一朵鮮血之花。

這朵鮮血之花雖然豔麗,卻是盛開在百丈的高空,只有三個人察覺到,確切地說,是兩個人和一頭狼。

蕭芸和林悅兒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她們清楚陸吟遙的存在,驚異之餘,悲傷憂懼之情倒是緩解了不少。

這其中最興奮的當屬那頭狼王,嗜血魔狼作為黑暗系的妖獸,對於生物的血液有著近乎變態的渴望,尤其是人類修士的血液,更是它們的最愛,如果被捕食的人類還是細皮嫩肉的美女或孩童,那它們就更喜歡了。

只要有足夠的人類修士的血精,它們就可以不斷的進化,甚至發生變異,產生神通,這頭狼王的“遁影術”便是在吞噬了一名五階修士之後獲得的。

狼王遁影潛形,以極快的速度向著那名人類小女娃墜落的地方衝去。

原本它還在遺憾,好好的三隻獵物,卻被一頭扁毛畜生截胡了一隻,它能在陸地上稱雄,但對於能夠飛空的對手毫無辦法,如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隻雜毛鳥竟然被那個人類小女娃給幹掉了,實在是意外之喜。

狼王一邊前衝,一邊在腦中思索,它之所以能從數百頭嗜血魔狼的大型狼群中脫穎而出,推翻前任狼王篡位成功,靠的正是遠超同類的奸狡與大膽,它天性傾向冒險,這一點與絕大多數嗜血魔狼大相徑庭,但也正是這一點,令它的實力一步步提升,成為了嗜血魔狼中的“成功人士”。

當然,傾向於冒險並不意味它頭大無腦,相反,它的智慧極高,幾乎能與成年的人類相媲美,它的每一次冒險都是建立在對風險和收益的絕對把控之下。

就譬如這一次,它完全可以坐等那個人類小女娃自己摔死,但這樣一來,血精活性流失,必然大失其效。而在它看來,一個人類小女娃,縱有手段殺了那隻雜毛鳥,又能有多大的威脅?更何況這女娃是從高空墜下,定是心神俱喪,全無反抗之能。

一念及此,狼王徹底卸下了防備,心中滿是興奮。它已經有多久沒吃到人了?三年?還是五年?就在三天前,它率領的狼群誤入了這座詭異的城市,沒想到竟然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狼王的鼻孔中噴著粗氣,猩紅的長舌舔著獠牙,它已經忍不住要將那個小女娃撕裂,盡情品嚐她鮮嫩的肉體和甘美的血液。它已經想好了,一會兒捉住這個小女娃,它便找一個居高臨下的地方,一口咬碎她的頭顱,讓那兩個負隅頑抗的人類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噴出的鮮血和腦漿,她們的心防一旦失守,離死也就不遠了。

“嗷嗚!”

狼王發出一聲興奮的嚎叫,人立而起,向上方撲去,它已經能夠聞到小女娃誘人的香氣,聽到甘美的血液在她的血管中流動的聲音,女娃下墜的力道雖然有點麻煩,但它身具“遁影術”神通,也不是不能解決的問題。

三尺……兩尺…….一尺……

狼王張開了血盆大口,準備迎接即將到口的美味,突然,它的軀體變得僵硬、沉重,好似失去了控制,那個人類小女娃在距離它的大嘴只有幾寸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一人一狼四目相對,狼王的瞳孔陡然收縮,它在小女娃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驚慌與恐懼,有的只是與她年齡不相匹配的嘲諷與冷酷。

極度的恐懼充斥著狼王的大腦,它自打出生以來,還從未如此恐懼過,即使是在偷襲前任狼王的時候,它也沒有懼怕成這般模樣。

狼王身上的每一根毛髮都僵直如針,它的每一個腦細胞都在向它傳達危險的信息,如果可以,它想要逃得越遠越好,但不知為何,它的身體彷彿被切斷了與它的聯繫,絲毫不聽使喚。

眼前的小女娃抬起了右手,伸出胖乎乎的食指頂住了它的額頭。

剎那間,一股劇痛從它的眉心傳來,它眼前的畫面在飛速變幻……它在一個雨夜裡出生,在一次次拼殺中成長,韜光隱晦奪得狼王寶座,十息之前,做出了此生最錯誤的決定,最終,畫面定格在了這一刻。

狼王眼中的神彩在消失,瞳孔在放大,它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在變淡,漸漸的,只餘下一團刺目的白光……在狼王生命的最後一秒,它的耳邊響起了一道充滿譏誚之意的軟萌聲音:

“傻了吧?爺會飛!”

碧藍色的真氣從狼王的眉心貫入,穿透了它的大腦,將它的生命中樞絞成了一團稀爛,受到如此重擊,它就算是九命貓妖,這下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陸吟遙並指如刀,揮手斬下了狼王的首級,將那顆碩大的狼頭高高地拋起,大聲喝道:“狼王已死!你們這群畜生勿要自誤!”

“嗷嗚!”

“嗷嗚!”

“嗷嗚!”

狼王的模樣和氣味對於狼群來說便如同是皇帝的金牌,不僅是絕對的命令,更是它們的精神支柱,如今狼王身首異處,這對整支狼群都是致命的打擊。

一時間,狼群裡四處響起淒厲而又絕望的哀嚎,短短的一刻鐘時間,這支狼群已經損失了五十餘頭成年嗜血魔狼,再加上狼王身死,剩餘的嗜血魔狼頓時喪失了鬥志。

狼群崩潰了,它們逃跑的速度比來時更快,一頭頭惶惶如喪家之犬,就連老弱婦孺也顧不得了,只恨爹孃沒有給自己多生兩條腿,這一場混亂過後,竟是又有超過三十頭老弱嗜血魔狼慘死於同伴的踐踏和撕咬之下。

蕭芸和林悅兒以劍拄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方才的一番大戰,她們消耗極大,已經接近脫力的邊緣,如果狼群再不退走,她們便要先一步支撐不住了。

蕭芸的狀況尤其糟糕,左肩的傷勢雖不致命,卻沒能得到及時的治療,造成了大量的失血,已經逼近了危險線。

蕭芸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忽然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後倒去。林悅兒慌忙跑過來想要扶住她,卻不想跑的急了,自己反倒是一個踉蹌。

蕭芸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並沒有如想象中那般倒在地上,而是跌進了一個小小的懷抱裡。

懷中的玉人嬌軀柔若無骨,由於重傷的緣故,她的臉色略顯蒼白,眉宇間也多了些悽楚,但這恰恰為她增添了幾分別樣的誘惑,要知道一位一貫強勢的女子,忽然間露出了小女兒姿態,這才是最讓男人心動和著迷的。因此哪怕明知道不合時宜,陸吟遙還是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師姐!”林悅兒奔了過來,與陸吟遙一同扶住蕭芸,淚眼婆娑地問道,“師姐,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蕭芸搖了搖頭,將目光轉向了陸吟遙,眼中有一絲莫名的意味,“是你?”

“是我。不過你放心,這不是奪舍,只是暫借她的軀體罷了。”

陸吟遙聳聳肩膀,目光坦然地面對著她,她雖然沒有明言,但他知道蕭芸想說什麼,與其等她問出口,還不如自己提前解釋。

此時陸吟遙更擔心的是蕭芸的傷勢,那三道防禦符咒固然替她抵消了大半攻勢,可那頭畜生也非善類,如此近的距離,硬吃下一記爪擊,就算當場被卸掉一條胳膊他也不會覺得奇怪。

“你真的沒事麼?”

陸吟遙滿臉狐疑地問道,轉身要去檢查她的傷口,卻不想那丫頭將他輕輕一推,竟是強撐著站了起來。

“我沒事!現在……”

蕭芸犟著頂了一句,然而她話還沒說完,整個人便是一陣搖晃,軟綿綿地向後倒去。

“師姐!”

林悅兒嚇了一跳,連忙將蕭芸扶住。

她看著虛弱到極點的師姐,淚水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卻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悽惶惶地搖著蕭芸的身子,哀哀地喚道:“師姐,你醒醒啊,你不要嚇我……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別搖了,本來沒事的也被你搖出事了。”

陸吟遙有些無語地說道。

這妮子一看就知道是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主,指望她救人那就是抓瞎,若不是陸吟遙意外加入了隊伍,蕭芸只怕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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