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荊釵布裙
徐宴問:“我說了什麼你這樣不高興?”
茶花惱道:“別裝傻!誰是你的暖床小妾?我茶花自問混得落魄了些,卻也沒被人這麼輕賤過!”
徐宴“哦”了一下,嘴角反而泛起微笑。
茶花心中酸苦,“你現在如此厲害,自然瞧不上我,何必來打趣我,要是真的還念著往日情分,就放過我和孩子。”
徐宴不言,從茶花鬢角拔下她束髮的木釵,“這根釵要斷了,案上不是擺了幾支玉的,你怎麼不戴?”
茶花愈發難受,“我自然是荊釵布裙,遭你嫌棄了。”
徐宴隨手將那根荊釵放入懷中,從內堂飾盒中拿出一支古樸的玉簪子,不顧茶花的反抗插在她鬢角。
“你戴玉的好看。”
茶花拔下簪子要砸在地上,他淡淡地道:“摔吧,不過是幾千兩銀子。”
茶花“啊?”了一聲,攥緊了手裡的玉簪子,愕然道:“這……這值幾千兩?”
“嗯,西涼古國公主之物。”
茶花心有餘悸,小心翼翼打量手裡的簪子,果然十分質樸溫潤,她將簪子放在桌子上,“我沒摔啊,就放這裡了,你收起來吧。”
徐宴沒理會那簪子,從懷中又取出一根銀簪,“你頭髮散了,綰好。”
茶花接過銀簪,感覺質地就很稀疏平常,做工也極其粗糙,不過試探重量也有二兩,她就老實不客氣地綰在自己的頭上了。
徐宴看著那斜插在她鬢角的銀簪,這根簪子,是當年他從軍時得了軍餉,讓軍隊裡一個老銀匠打造的。那時他揣著簪子回鄉,本想插在茶花的頭上看她笑,哪知回去之後看到的,只是孤墳一座。
他本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茶花了。
茶花見他盯著自己,心裡直犯嘀咕,“你做什麼老看著我?”
“茶花,你瘦了些。”
茶花莫名其妙,徐宴不再看她,他走出廂房,看了看外面灰濛濛的天,喃喃道:“茶花,我失去你十幾年,此後今生,怕是都看不夠啊!”
茶花隨著公主王爺的車隊回京,徐宴不再騎馬,為了陪茶花,或者,為了讓茶花陪他,他一直坐在馬車裡。
茶花一介婦人,經歷這麼大的變故,難免有些迷惘糊塗,覺得徐宴雖然氣派了,但性情是更加難以琢磨了,時而微笑時而失落,陰晴不定,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
路上茶花再也沒見到過濮陽長公主,那位高貴的公主對她嗤之以鼻,她雖覺得如鯁在喉,卻也沒本事與公主計較,也就只能罷了。
徐宴送了茶花一盒子金簪銀簪玉簪,還有各色手鐲耳環,樣樣價值不菲。茶花再三確認那些東西真是給她的,以後不管變賣還是典當,徐宴都沒權利管,她才安心收下,覺得十分十分愜意。
這一日回到京城,徐宴拋下公主不管,將茶花送到平涼王府的內院,交代管家丫頭仔細伺候,他才換上朝服準備進宮覆命。
茶花拉著他問:“長生和平安什麼時候能來?”
徐宴看了他的近身侍衛一眼,那侍衛頗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茶花心裡一緊:“怎麼了?”
徐宴道:“你放心,兩個孩子過些日子會來見你。”
茶花不言語,心裡已經起了疑,待徐宴匆匆走了,她叫住侍衛問:“我的兒子怎麼了?”
那侍衛支支吾吾道:“夫人放心……屬下一定帶……帶兩位公子回來……”
茶花心中一動:“你沒找到我兒子?”
侍衛忙擺手:“不是,本來是找到了……中途……中途與兩位公子失散……”
茶花聞言大喜,暗想長生和平安不愧是她兒子,果然機智!他們一定是逃到清溪鎮城外的土山寨了。
此時不逃,還待何時?她不動聲色對侍衛道:“我知道了,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