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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免費閱讀_慕溫顏小說

小說:桃之夭夭

作者:慕溫顏

狀態:已完結

簡介:那年夏天,天下第一琴,名琴盛會。他對她一見鍾情,提親過聘,定下婚期。她躲在屏風之後,一眼情深,此生不渝。婚期未到,有人偷了她的容貌,搶了她的未婚夫。她當面揭開真相,本以為他會幡然醒悟,他卻告訴她,他已愛上假冒她的姑娘。她和索婭一同跌落懸崖,他同時拉住兩人,卻力有不逮只能救上一個。索婭誣陷她推了自己。她只問他:“你可信我?”他痛心疾首:“我知你喜歡我,可你為何如此惡毒?我真後悔當日被你美貌所迷,讓你一再傷害我心愛之人。”他毫不猶豫放開她的手。她微笑著跌落,他不

桃之夭夭免費閱讀

第一章 盡頭的開始

我醒來時便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所以終日坐在茅屋前發呆。文略說我像個哲學家,我問他,哪裡像?他說眼睛,我的眼睛總是那麼迷離深邃,像隱藏著宇宙中最神秘的奧義,又像能看穿洪荒世界的重重業障迷霧。我乾笑兩聲,不再理他。其實我的眼睛是瞎的,什麼都看不見。

文略告訴我,他是從山腳下把我撿回來的,當時我昏死在他種的韭菜地裡,看上去像個破娃娃,渾身是血,應該是從山上摔下來的。本來以為我必死無疑,卻沒想到我睡了五天竟然醒了,還不缺胳膊不少腿。

我說,這叫吉人自有天相。

文略問我有沒有聽過一句亙古名言叫,禍害遺千年。

我用十成力氣杵在他肩上,他悶哼一聲,晚上沒有給我吃飯。

後來我想,也許文略說的才是對的。

文略常勸我說,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開心!他知道我很難過,換了誰遇上這種倒黴事都得難過。失去記憶又瞎了眼,這麼生不如死的活著,換作是他早就去死了!

其實我並沒有覺得有多難過,失去記憶也沒什麼不好。如果我以前欠人家很多錢,這麼一忘,就不用還了。如果我以前深愛一個男人求而不得,這麼一忘,就不用傷情了。

提到感情的事,我問文略我的相貌如何?他沉吟半晌,悠悠開口道:“若是賣去青樓最多能換一個燒餅”。

我說,瞎了真好!

我覺得我並不是生來就看不見。因為當我知道文略是個人時,我能想象出他大概是個什麼樣子。就好像此刻陽光照在身上,還有微微涼意,一定是剛剛升起。雖然看不見,但我能想象得出紅日噴薄而出,漫天霞光的壯美,山巒間霧靄氤氳、雲蒸霞蔚的空幽。風吹過,會帶來濃郁的花香,我身後一定有大片如殘血起伏的凌霄花海。

文略也同意我這個想法,他覺得我可能是從山上摔下來時摔瞎的。他說等賣了這兩筐韭菜,得了錢帶我去峪安城看眼睛。

我說看眼睛恐怕要很多錢,你賣韭菜的時候就說這是靈山仙草,吃了可以美容養顏、益壽延年,要是這兩筐都吃了就能返老還童、長生不老。

文略說一看我就是讀過書的。

我問怎麼看出來的?

他說只有讀書人才這麼缺德。

我不知文略到底去了多久,他說留給我足夠三天吃的食物,都吃光了他還沒有回來。之後我睡了個昏天黑地,醒來時,文略已經坐在屋裡。

“你不會是賣韭菜的時候,調戲良家婦女被衙門抓起來關到現在罷?”

“在下雖不才,相貌倒很是出眾,向來都是良家婦女調戲我。”

文略的聲音有刻意隱藏的疲憊,或許因為眼睛看不見,聽力更靈敏些,雖然他隱藏的很好,還是被我聽出來。不過既然他不願讓我察覺,我也不便揭破。

“文略,說實話,你眼睛也是瞎的罷?”

桌邊傳來文略的笑聲。房間中央有張桌子,那是吃飯用的,平時茶壺茶碗都擺在上頭,我還偶然在上面發現過一星墨汁。我聽見他給自己倒了杯茶,沒喝兩口,便咳了起來。平復了一會兒,他對我說:“韭韭,我們明天就去看眼睛。”

我剛醒來時,文略說要給我起個名字。我不同意,他說那是他的權力,生活在這洪荒千世裡,本就沒有什麼權力,所以,他執意要取。我嘆口氣,取個好聽些、文雅些的。他說,好。沉思良久,他說就叫韭菜吧,韭菜地裡撿來的。

我翻了個白眼,如果當時我能準確知道他脖子的方位,他現在一定已經不在人世了。

“既然是撿來的,不如叫撿撿。”這是我最大的讓步。

他說不成,給撿來的東西起名字,是洪荒的規矩。你看哪個小貓小狗,給自己起名字的?爭執一番之後,他看我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退讓一步,給我一個選擇的權利,韭韭、菜菜,你挑一個。

我感嘆,寄人籬下只能委曲求全。

從那之後,我便叫韭韭了。

峪安城離這裡只有幾里山路。若是從我摔下來的懸崖爬上去,走上一個半時辰便能到達。若是繞路上去,腳程快些,城門落鎖之前也能到。

文略思前想後,還是決定選擇繞路。他說,山倒不是很高,也沒有多陡峭,揹著我爬上去也是可以的。但是自然會有些風險,自古以來風險這東西必要與意義成正比,沒有人會因為怕被提問功課,就把夫子砍死的。爭幾個時辰的早晚,實在沒有意義,不值得冒這個風險。說完,假惺惺的徵求我的意見:“你說呢,韭韭?”

我站在他身邊,啃著當早飯的大餅,淡然道:“你廢話太多。”

雖說是山路,其實並不十分難走。只是文略不時提醒我腳下有坡窪石頭,不時為我撥開旁逸斜出的樹枝,不時拖著我攀爬陡巖,除此之外,一路也沒有什麼阻礙。走了快兩個時辰,我腿有些發軟,速度下降的很是明顯。

文略見我慢下來,道:“不是說好日行千里麼,這麼快就放棄了?”

我叉著腰,說:“不是放棄是岔氣,我有些走不動了,咱們慢些罷!”

突然身下一空,接著落在一個堅實的背上。文略把我背了起來。雖然我們共處一室了好些時日,同吃同睡,但是除了攙扶,並未有過身體接觸。男女授受不親,這樣親密的貼在一起好像不大好,我掙扎著想從他背上下來。

文略正色道:“我腳下是一片斜坡,你再動我們就一起滾下去。”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也不敢再動,只好任由他揹著。

文略的背並沒有尋常莊稼漢的壯實寬厚,甚至有點單薄。我的臉擱在他頸窩上,偶爾有髮絲輕輕掃過我的臉頰,他身上有淡淡的藥草味,在滿是草木泥土氣息的山林裡,也只有貼在他背上才能嗅到。

他邊走邊不時將我往上顛顛,我環著他的手臂只好更緊些。為了緩解尷尬,我決定和他聊聊天。

“文略,你父母呢,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這山上石頭真多,揀幾塊的個大的推下去砸人,砸一個死一個。”

“文略,你是本地人嗎?”

“那鳥怎麼長得跟兔子似的?”

“文略,誰給你取的名字?”

“如何?”

我有點驚訝,他突然用一個正常人的思維跟我對話,我一時不知所措。於是點點頭,正經道:“隨性中帶點恣意,恣意裡透著文雅,文雅間還有那麼點矯情。你一個賣韭菜的為什麼叫的這麼……”

我話沒說完,文略突然停了下來。他把我放下,讓我等他一會兒,自己向前跑去,片刻復又回來,長嘆一聲:“人生在世唯有命運二字勘不破。星移斗轉、因緣際會,世界處處是意外。意外有時帶來機會給你積德,有時帶來機會迫你造孽,而是德是孽,卻在一念之間。”

我表示沒有聽懂。

文略說:“有個男人倒在地上,快死了,救還是不救?”

我:“像是有錢人麼?”

他:“像!”

我:“救!”

我們倆一拍即合,連拖再拽的將地上的男人,弄到附近一個山洞。說來簡單,其實過程很是辛苦。我目不能視,力若蚊蚋,只能在下坡的時候,幫著文略踢上兩腳,好叫他滾得快些。其他只能靠他一人扯扯拽拽,還要照顧我,著實不易。

一路上,文略哼哼唧唧:“算命的說我今年有桃花運,也沒說有撿東西的運氣啊?還一撿就是大活人,不對,半死不活的人!”

我說:“你就當是踩了狗屎。”說完覺得哪裡不太對。

把人弄到山洞之後,文略說,今天恐怕是進不了城了,要在這個洞裡宿一夜。應該出去撿些柴火,這男人身上有傷,還得找些止血的草藥。說完卻半晌沒有動作。我訥訥的指著自己的鼻子,問:“你是讓我去?”

沉吟良久,文略道:“我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呆在這兒。雖說這男的身受重傷,昏迷不醒,但保不住哪陣涼風一吹激醒過來,看你一個弱女子孤身在此,又沒有反抗之力,對你不利。”

我沉思片刻,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他傷成這樣,莫要說一時半刻醒不過來,就算醒過來了也不至於如此急色。就算他是屬禽獸的,這樣的傷勢,若沒有頑強的意志,和頑強的色心,也不會動我。就算他的意志和色心都足夠頑強,我一張賣去青樓只能換一個燒餅的臉,相信也不能勾起他頑強的興趣。所以,我還是很安全的,你說呢?”

文略半晌沒有說話,相信是被我的智慧所折服,對我的推理深以為然。

“那我快去快回,你多加小心,千萬別離開!”臨行時,他站在洞口對我說,語氣難得的一本正經。

我點點頭。

一陣風捲進來,灌滿衣袖,涼意沿著皮膚爬遍全身,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看來太陽快落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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