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幽暗的走廊內竟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有剛會跑的孩子,還有年邁的大爺大媽,他們在走廊內來回走動,誰也不跟誰講話。
“小朋友你家人呢?別亂跑了,趕緊回家去。”我攔住一位七八歲模樣的男孩,男孩仰著臉看我。
我不由地一驚,眼前這個男孩臉色慘白,嘴唇發紫,整個人病懨懨的樣子。
男孩沒有說話,面無表情,轉身默默走開了。
當我看到男孩衣服後面的圖案時,心中升起了疑惑,上面寫著“恭賀千禧之年”一行紅字,按照時間推斷,千禧之年正是2000年,這麼小的男孩怎麼會穿那麼老的衣服,或許是家裡哥哥姐姐留下來的。
可奇怪的是男孩所穿的那件衣服不大不小,顯得十分得體,簡直像量身定做的一樣。
我打算換個人再問,這次找到了一位白鬍子大爺,大爺戴著一副老花鏡,臉上佈滿了老年斑,看樣子至少有八十幾歲了。
“大爺,你們在這幹嘛呢?”
大爺沒有看我,掏出一盒香菸,上面寫著“荷花”兩個字。
荷花香菸是我爺爺那輩人的心頭好,物美價廉勁頭大,可早在十幾年前,這種薄利的香菸就停產了,這大爺是從哪裡搞來的,難道是在菸廠倒閉前囤了貨。
我盯著大爺手中的煙盒,它看上去很新,沒有絲毫的褶皺,就像早晨剛買的。
“大爺,我來給你點上。”我從口袋裡摸索出打火機,按了幾次愣是沒打著火,無奈只得放棄。
大爺將一支未點火的荷花香菸塞進口中,腮幫子用力吮吸,接著吐出一口氣,滿臉享受的走開了。
看到這一幕我樂了,心想這大爺應該正在戒菸,所以才不點火,只是把煙叼在嘴裡聞聞味道。
我在昏暗的走廊內摸索前行,期間碰到幾位男女,感覺他們好像有點怕我,剛和我接觸,身體就迅速躲開。
“你三天兩頭的請假,是不是不想幹了,真不想幹,直接說一聲,什麼東西!”
一陣呵斥聲從我身後傳來,我轉過身看到一間屋子亮著燈,好像是上次見到儲物間。
未等我反應過來,裡面傳來摔杯子的聲音,還有女人的低聲啜泣。
究竟是誰在裡面?我實在好奇難忍,心想過去瞅一眼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上次因為萱萱的出現,我沒能見到裡面的人,這次門開著,我想成全自己的好奇。
嗡嗡……
我懷中的錦盒發出震動,本來不算響亮的聲音在走廊內顯得十分清晰,甚至出現了回聲。
不僅如此,我還發現走廊內的男女老少停止了動作,全部齊刷刷看向我,眼神中泛著空洞。
我只得將錦盒緊緊握在手心,力求把震動聲降到最低,但周圍的男女依然盯著我。
這一刻,我猶豫了,到底要不要去儲物間看看,錦盒的這一次震動,又在向我傳遞什麼?
正當思索間,走廊內的人群緩緩向兩側移動,給走廊留出了一道半米多寬的通道,盡頭正是儲物間。
我心中暗喜,猜測應該是男女老少在為我讓行,既然如此,我何不趕緊瞅一眼,反正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我邁開腿向儲物間走去,眼看快到了儲物間的時候,突然有人拉住我的手腕。
“嘿,你也在這啊!”我轉過身,發現不是別人,而是萱萱。
萱萱手指放在唇前,示意我不要講話,接著用力拉我。
看得出她很用力,但我卻感受不到多少力度,我覺得十分有趣,所以猛地一發力,竟然將萱萱摟在了懷中。
萱萱驚訝地看著我,臉頰上泛起一絲紅暈,著實可愛迷人。
我正要說話,萱萱伸出小手堵住了我的嘴,她的手有些冰冷,好像剛被涼水泡過。
忽然,一陣冷風吹來,走廊內的男女老少變得躁動起來。
剛才穿千禧之年外套的男孩,在走廊內蹦蹦跳跳,時不時跟周圍人打鬧一番,大家都懶得理他,自個忙著自己的事情。
萱萱掙脫我的懷抱,拉著我向走廊的盡頭走,但男男女女擋住了前路。
我有些惱火,喊道:“各位給讓條道啊!”
話音剛落,只見那些男女老少們一股腦聚到我身前,他們伸著腦袋,鼻子一張一翕,好像在嗅食我身上的氣味。
我將手掌放在嘴唇前,哈了一口氣,仔細聞了聞,確實是有點臭味,可能最近熬夜太多,導致肝火旺盛。
突然,剛才的大爺撲了過來,一手拉住我的領口,一手按住我腦袋,看這架勢是要吻我一口,我趕忙後退,可大爺不依不饒。
接著剛才的男孩也抱住了我的大腿,順著就往上爬,脖子伸得老長,鼻子一張一翕,好像對我的口臭很感興趣。
我想不明白他們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剛才不是還對我愛答不理嗎?這幫人怎麼都瘋了似的要親我這個大老爺們。
“萱萱,他們……”
我話未說完,萱萱重新撲到我懷中,雙手扶住我的腦袋,嘴唇貼在了我的唇上。
萱萱的嘴唇柔軟中帶著涼意,我的身體感到一絲酥麻,輕輕飄飄,十分逍遙,就像喝醉了一般。
我剛想伸開舌頭向萱萱口中做進一步的探索,她卻猛地躲開了。
就在我們分開的那一刻,我的頭腦變得昏沉,好像熬了幾天的通宵,周遭的世界瞬間變得混沌。
但有趣的是周圍的男女老少不再對我感興趣,他們恢復了剛才的沉默,一個挨著一個在走廊內晃盪。
萱萱拉著我向走廊盡頭移動,這一回她的力量變大了很多,期間我差點沒跟上她的步子。
當我們達到走廊盡頭時,她猛地停下了腳步,雙目圓睜看著前方,同時抓著我的手也鬆開了,整個人像只受驚的鼴鼠。
我順著萱萱所看的方向望去,黑洞洞空無一物,也不知道她在觀察什麼。
“走吧,愣著幹嘛!”我拉起萱萱的手,打算從前方的通道出去。
但萱萱不為所動,我再拉一次,仍然無動於衷。
我正要開口詢問原因,卻在我們正前方出現了一個黑影。
“你是誰?”我大喊一聲。
黑影猶如一陣風,飄到了我跟前,我看清了她,正是那天我在走廊看到的長髮女人,她那一頭長髮就是最顯眼的標誌。
此時,萱萱的身體好像在輕微抖動,看得出她應該很懼怕眼前這個女人。
其實我心裡也有幾分膽怯,但耐不住是在女人面前,總要表現得男子漢一些。
於是故作鎮定的喊道:“不管你是人是鬼,都給我讓開,不然有你好看。”
“呵呵……哼哼……”
女人冷笑幾聲,聲音尖銳刺耳,聽得我毫毛豎起,天底下竟然有如此攝人心魄的笑聲。
我雖說讓她好看,可沒有一丁點的對付策略,心裡難免發虛。
長髮女人向我慢慢逼近,藉著淒冷的月光,我看清了她的面容,不,準確的說她壓根就沒有面容,她的臉部就像一張白皮,沒有五官,沒有起伏,比剛才的李念可怕萬倍。
以至於我十分好奇,眼前這位長髮女人的笑聲發自何處,難道在肚皮上長了一張暗嘴,曾經我在《江湖奇異錄》中讀過這類的野文小記,當時只覺得怪誕有趣,難不成現實中也是如此。
萱萱一步步後退,無面女人逐步逼近,最後逼得萱萱蹲在地上不敢抬頭。
我見此狀況,心中怒火戰勝了恐懼,揮起拳頭對著無面女人腦袋打去,然而我卻撲了空,剛才的攻擊就像對著空氣撒野,沒能帶給無面女人任何傷害,反而激怒了她。
無面女人迅速轉身,朝著我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