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蘊面帶微笑,“那你最好快點。不然,只要我還是你嫂子,你冒犯我一次,我便打你一次。”
她嗓音依舊溫柔,可聽在沈嫣耳中,莫名令人心悸。
沈嫣呆若木雞,一旁的沈老太驚得忘了咳嗽,兩個下人匍匐在地,大氣不敢出。
“莯莯,我們走。”玄蘊牽著女兒的手,從容離去。
“娘!嗚嗚嗚!”沈嫣氣得跺腳,“她反了天了!”
沈老太臉色很難看,怎麼也沒想到,溫順聽話了四年的玄蘊忽然變得這麼忤逆。
不從夫君命令、不給婆婆好臉色,甚至還動手打了小姑子。
“嫣兒不哭。”沈老太輕輕給沈嫣揉臉頰,底氣十足道,“娘會好好收拾她!她總歸只能依靠咱家,她不過就是妒忌衝昏頭,硬氣一時硬氣不了一世,回頭必定向咱下跪懺悔,求咱原諒!”
一個帶著野種身負汙點且無人撐腰的孤女,能翻起什麼浪花?
下午,春日陽光明媚。
玄蘊帶著女兒進入京都內城,到了鼎國公府前。
當年皇帝將她父親革職流放,念在玄家已無男丁,便保留了爵位,繼續發放公爵俸祿。
她除了有四個哥哥,還有兩位姐姐,但在父兄出事前,兩位姐姐都被皇帝封了名義公主,送出國和親了。
玄蘊思緒繁雜,牽著女兒的手一步步走上臺階,深吸一口氣,顫著胳膊扣響門環。
不多時,朱漆大門慢悠悠開了條縫。
玄蘊激動的心情難以抑制,張嘴便想喊娘,卻見一個陌生的看門僕人探出頭來。
僕人警惕地打量一眼,見她穿得極為樸素,還帶著個小女孩,便不客氣道:“亂敲門幹嘛?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滾滾滾!”
沒等她表明身份,僕人啪地關上了大門。
玄蘊微微皺眉,以前鼎國公府興盛的時候,下人即便面對普通老百姓也和顏悅色,而今這新來的下人卻粗魯跋扈,明顯有問題。
她略一思索,帶著女兒走到了府邸後方的竹林,憑藉年少時的記憶,在靠近後院高牆簷下的隱蔽角落找到了掩藏在雜草中的一塊木板。
小時候,哥哥姐姐們為了偷偷帶她出去玩,便在後院靠近圍牆的練功房底下,掏了個秘密通道,沒想到如今還能派上用場。
“娘進去一趟,你在這兒等著,不要亂跑。”玄蘊叮囑道。
“好,我在這等孃親。”小傢伙乖乖點頭答應。
密道不長,可畢竟太久沒有進出過,帶著女兒一起鑽實在不明智。
而這片竹林屬於鼎國公府,不遠處立著玄蘊四位哥哥的衣冠冢,常有下人打理此處,閒雜人等不會進入,也不會有動物出沒。
玄蘊鑽進密道後不一會兒,沈莯見草地上開了很多漂亮的花朵,晃悠著小胳膊小短腿採摘起來。
“這朵好漂亮,送給孃親。”
“呀,那朵也漂亮,也送給孃親。”
小傢伙摘得不亦樂乎,低著頭越走越遠。
不知不覺她到了四座衣冠冢前,冷不丁撞到了什麼東西,唉喲一聲摔了個屁股蹲。
她摸著小腦門緩緩抬頭,隨著視線上移,一道挺拔的墨青色身影出現在眼簾中,仰頭望去,如同崇山峻嶺直刺天空,氣場迫人。
陽光從竹林頂端灑下,晃得她看不清對方的臉,沒等她反應過來,對方忽然俯身探手抓向了她……
鼎國公府內。
一處庭院中,玄蘊的母親姜夫人正揹著牲口用的套圈在拉磨。
旁邊樹蔭底下,郭氏坐在搖椅上喝茶吃點心,享受著幾個丫鬟捏肩捶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