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定是沈奐索要契書不成,換老太太出面了。
玄蘊下意識匆忙起床,腳尖觸地瞬間,她愣了愣,苦笑自嘲,“這該死的習慣……”
“我這就過去。”她隨口將婆婆派來的下人打發走,有條不紊給女兒洗乾淨小花臉,收拾被沈奐翻亂的屋子,最後把藏在角落裡的藥鋪契書取出,放進懷裡貼身帶著。
沈家原本窮得響叮噹,她嫁過來後,用嫁妝裡的銀兩翻修擴建宅子,買了些下人。
可她居住的幽蘭閣卻一個下人也沒安排,她當時陪嫁的丫鬟僕從們在她坐月子期間全被婆婆趕走了,凡事都得她親力親為,這是婆婆給她立的規矩,美其名曰:吃苦耐勞才能當個好兒媳。
收拾完屋子,她坐到桌前攤開紙提筆疾書,寫下兩份東西。
期間下人又來催了幾次,她依然隨口打發了。
沈莯坐在她腿上,手扶桌沿,歪著小腦瓜好奇張望,“孃親,這是什麼呀?”
她已經認識不少字了,卻看不明白眼前的內容,還有文字旁畫下的圖案,更是稀奇古怪。
“這是娘上輩子學到的好東西,”玄蘊嗓音溫柔如水,“一個能救人性命,另一個足以讓皇帝赦免你外祖父的流放刑罰。”
上一世,花瑤在跟沈奐成親後不久,用這兩個東西又幫了沈家天大的忙,玄蘊全都記下來了,這次她要佔據先機,絕不能讓沈家佔了便宜。
沈莯又問,“外祖父做錯事了嗎?”
“他沒做錯事,他是開國功臣,是大英雄。”
“那皇帝為什麼要流放他?”
“因為……”玄蘊放下筆,眼底劃過悲涼。
她沒有回答下去,將兩份圖紙分別疊起來貼身存放,又問女兒,“娘帶你去看望外祖母好不好?”
她嫁入沈家之後根本抽不出時間回孃家,只能書信往來,母親雙目失明,由貼身老僕茹嬤嬤代筆回信,好在從信中可知母親一切安好。
聽到去看望外祖母,沈莯開心得直拍手,小腦袋上兩個羊角辮一晃一晃。
“來,娘抱你。”玄蘊摟著女兒起了身。
沈莯扭著軟軟的小身板,“孃親累,我自己走。”
“好好好。”玄蘊輕輕將她放下,“慢著點哦。”
母女倆剛跨出門檻,沈家老太迎面而來,一旁還跟著沈奐的妹妹沈嫣。
“喲,大嫂你可算動身啦?”沈嫣率先開口,“我以為今兒個咱娘叫不動你了呢!讓娘受累親自往你這兒跑,你好意思嗎?”
玄蘊一想到上輩子心懷感恩把她們當家人,還因失了清白而自卑容忍著她們的壓榨刁難,現在胃裡都犯惡心。
她不知不覺已攥緊拳頭,臉上卻仍保持平靜,淡淡道:“我要外出一趟。”
沈嫣愣住,原來她不是要去慈心堂啊?
“祖母好,小姑好。”沈莯乖巧地打招呼,卻被兩人無視。
沈老太皮笑肉不笑,拉起玄蘊的手。
“阿蘊呀,沈家打今兒起成了揚威侯府,你也沾光了。我提醒了奐兒,咱沈家人都有教養,哪怕花瑤對他立功封侯幫了大忙,他也不能娶了她忘了你,畢竟咱家是你唯一的依靠。”
玄蘊將手抽回,牽起女兒的小手,“莯莯,如果有人跟你好好打招呼,你得回應,這才是有教養,知道嗎?”
“嗯嗯,知道。”小傢伙認真點頭。
“兩位自便,不奉陪了。”玄蘊看都不看沈老太和沈嫣,帶著女兒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