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永生不忘之仇
恍惚中,她感覺到有人將冰冷的儀器塞入她體內,用盡最後的力氣掙扎了幾下,彷彿沙灘上瀕臨絕境的小魚拍了拍魚尾。
不,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不要!
時間一點點地帶走腹中胎兒的生機,她似乎能聽到嬰兒細小的哭聲,那麼的悽慘和絕望。
寶寶啊,媽媽甚至沒能見你一面。
對不起,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
馳母剛一走出門,便向馳譽告狀,“蘇小絨這個殺千刀的,竟敢詛咒我們馳家斷子絕孫。她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趁早死……”
“閉嘴!”馳譽橫了她一眼,“蘇小絨不能出任何差錯。”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手術室的門,渾身冒著冷氣,嚇得馳母和魏雪凝兩人都不敢作聲,遠遠地走開了。
五天後。
蘇小絨睜開雙眼之後,第一時間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裡已是空空如也了。
胸口傳來一陣鑽心的疼。
此時,馳譽正鬍子拉碴地坐在她床前,雙眼因多日未眠而充滿了血絲,看起來疲憊而狼狽。
見她醒來,他臉上喜悅激動的神情一覽無遺,“小絨,你醒了!你不知道你昏迷的這幾天,我有多提心吊膽,無時無刻都在害怕你再也醒不過來。太好了,謝謝你,小絨。”
呵,好一副深情的模樣。
可蘇小絨只要一想到馳譽的所作所為,心痛憤怒恨意就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她冷冷地看向他,乾燥的嗓子發出沙啞的聲音,“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馳譽臉上的笑容一收,無奈到近乎哀求,“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但俗話說的好,夫妻哪有隔夜仇,我們和好吧。”
“不可能。”蘇小絨冷冷打斷他,“對,人都會犯錯,但你親手殺了我們的孩子。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這何止是隔夜仇,這根本就是永生不忘之仇!”
她一說起來心就如萬蟻侵蝕一般疼痛,鼻頭一酸,忍不住落淚。
馳譽突然覺得很無力。他為她做出這麼大的讓步,她卻絲毫不領情,還固執己見。
果然,即使她成為了他的合法妻子,即使他對她千依百順,她自始至終愛的那個人,依舊是方文嘉。所以不管他怎麼做,她依舊不願意和好,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馳譽心立刻揪成一團,嘴裡發苦,“蘇小絨,你不能仗著我愛你,甘願為你忍下背叛之苦,就一而再再而三的騙我,讓我替別人養孩子……這對我何其殘忍。”
蘇小絨只覺得胸口放著一塊重如泰山的大石頭,壓得她簡直喘不過氣來,含淚道:“可因為你的不信任,我失去了我們還未出世的孩子,這對我又何其殘忍。”
他明明是那麼自信機智的人,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自己已經不愛方文嘉愛上他了呢?為什麼就是要懷疑她對婚姻的忠誠?為什麼就是看不出來那份鑑定書是假的?為什麼,要親手將她送上手術檯?
蘇小絨別過臉去,“馳譽,我們不要糾纏了,離婚吧。”
馳譽的臉一沉,“我說過,不可能。”說完,他起身便往外走,腳步有些虛浮。
“馳譽!”蘇小絨深深吸了口氣,咬牙道:“我從沒愛過你。”
他腳步一頓,彷彿被世間最寒冷的利刃硬生生地刺入最柔軟的心頭,呼吸驟停,血液凝固。
“我不愛你。所以,放手吧。”
“蘇小絨,即使你不愛我,即使你背叛我,我也絕不放手,除非我死!”
一牆之隔,她在房內淚流滿面,他在房外無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