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歡笑了兩聲,繞開周銜玉繼續向大樹的方向走去。談明跟在他的身後,瞥了一眼愣住的周銜玉,臉色不是很好看。
可能因為沒有被當做一回事,周銜玉再次出現在二人的面前:“我說話你們沒聽到嗎?”
梁九歡皺了皺眉,手已經搭在了劍鞘上。
談明悶悶地笑了一聲,好聲好氣地勸道:“周先生,你還是回你的營地吧,我們不管這樹,也不動大樓的資料,去看看就回去了。”
梁九歡看智障的眼神已經投了過來,好像在問“你為什麼要理他”,談明想了想又說:“我們有個朋友,如果她知道你在這裡無理取鬧,會揍你的。”
周銜玉冷笑一聲:“不要挑戰我的耐心,現在快滾還來得及。”
梁九歡忽然收斂了輕鬆的神色退了兩步。談明跟著退了兩步,甚至將胳膊抱了起來。
“他很自信。”
“嗯,這也太自信了。”
周銜玉見他們二人有退去的意思心上一喜,但隨後又聽梁九歡說自己自信,正要再次發作,忽地感覺腦後一涼。
左丘鉞右手成拳,拳面盡覆一層冰霜,已經攜凜凜寒氣突到他的身後!
周銜玉趕忙抬手去擋,儘管有絲絲縷縷的紅色能量逸散出他的體外,仍然暴退數步才穩住身形。
紅色能量結成刀的輪廓,就在周銜玉即將握住那柄大刀的時候左丘鉞又動了!
她一腳踏出,足下蔓延冰面將周銜玉的行動限制得不能再後退,拳頭頃刻已經送到了他的臉上。
“滾?”一拳。
“讓我們滾?”兩拳。
“什麼毛病,誰慣的你?”三拳。
周銜玉被打得沒了進的氣,梁九歡看著他兩邊的臉頰全部腫了起來,便敲了敲劍鞘:“別打死了,我們還有任務呢。”
談明則利用這個時間仔細打量周銜玉的眼睛,之前以為他是最高天賦的金色,後來才發覺金色裡混了點黑。他猶豫著開啟了系統給他的地圖,發現自己這個空心的圓,左丘鉞那個最明亮的點,旁邊就湊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點。
…敢情這位也是帶系統的啊!可惜被大哥偷襲了,還沒看出他有多花裡胡哨。
這邊左丘鉞收了手,周銜玉鼻青臉腫地倒在地上。
她冷冷地哼了一聲:“有本事去對付屍潮,沒本事就在這耀武揚威。”
梁九歡跟著說:“末日之後百廢待興,還有你們一群仗著自己有點本事在外遊手好閒的所謂強者。去基地參與建設,多救幾個倖存者,不是更有意義嗎?”
周銜玉別過頭沒說話,但他的狼狽還在,這是沉默也無法抹消的。
談明發覺此刻聽著梁九歡的大道理也不是特別刺耳,但他憋了半天說不出什麼富有氣勢的話,只是撓了撓頭訕笑著開口:“那個…鉞哥,你剛剛繞路有沒有什麼發現?”
“西北方有屍潮,去圍剿神使的。這三個營地的強者全部去屍潮方向了。”左丘鉞再也沒看周銜玉一眼,向大樹的位置走去,“我們繞開它,儘快把任務完成然後去救神使。”
左丘鉞又想到什麼,補充道:“還有一件事,剛才基地的僱傭兵陳歸鴻聯繫我了,說他會為我們小隊做免費顧問。”
梁九歡面露疑色:“陳歸鴻?‘沉舟’?他為什麼會找你?”
“我問了,他沒有交代原因。”
在儺月基地除了以異能者小隊為單位的作戰之外,還有以個人為單位的僱傭兵。這些僱傭兵年齡均過三十,算是覺醒伴生能力時天賦和門檻都在中等,這樣結合能迸發出更強組合的人。
陳歸鴻是一個比較有名的僱傭兵,因為他的能力需要浴血奮戰才有用處,傷得越重身體素質越高。他們三個誰也不認識他,平時在基地裡也沒碰見幾次,現在忽然說多了個免費顧問,難免讓人想多。
談明和左丘鉞對視一眼,她的眼神很平靜,他就知道目前暫時沒有答案。
他心中思緒漸起。從系統給他那張地圖開始,談明就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一些過去的困惑,但又有新一批讓他更加無法理解的事出現了。
神使為什麼存在?為什麼那三個營地的人敢從屍潮中解決神使?為什麼忽然有個僱傭兵獻殷勤?為什麼左丘鉞也有系統,卻不參與神使的獵殺?梁九歡和左丘鉞初遇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
談明尚未感受到這種置身渦旋的緊迫,但他的兩個隊友並不蠢笨。梁九歡與左丘鉞對視一眼,兩道視線都萬分凝重。
他們繞開了大樹,也有人遠遠地架起了槍支打來充滿能源的子彈。但他們第一槍打在地上,第二槍打到了談明,他捂著胳膊滿面痛苦嘟囔著還不如一槍把自己爆了頭。左丘鉞剛抬起手,人群便一鬨而散。
在科技極盡發展的社會,人類的單體素質更加孱弱。尤其是像談明這樣的大學生,曾經還需要應付一下的中高考體育課在他還沒出生都被取消了。
所以在左丘鉞一腳踹碎了大樓門口幾乎沒有裂紋的玻璃門時,他加重了自己的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家庭,才能養出她這樣的孩子。
“別愣著了,如果這裡有備用能源,我想聯繫一下我的父母。”左丘鉞抖了抖手腕,捏出一柄冰劍。
談明的眼神忽地暗下去。
父母離異,他早早自立的原因還是父親嗜賭如命。大學時談明偶爾還會給父親匯一點兼職剩下的錢,每次打電話聽著父親的聲音,大部分是無理取鬧和痛斥他給得太少。
他不知道如果電話被接通,那邊的男人會和他說什麼。要我帶著食物和水去救他嗎?也許是,或許還要連帶著那些賭友一起救了。
談明不想繼續思考了,事關父親,每每都能再刺痛他行將麻木的心。
“我…我看情況吧。”他含糊地說。
梁九歡見此情景拍了拍他的肩,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