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處理傷口
“你是誰!我孫兒還沒死!我不允許你們將他帶去亂葬崗!如若你們非要那樣,那便先要了老婆子我的命!”
來人沒有說話,只是徑直來到了他們跟前,舉著豆油燈蹲下身來。
“大娘,您若是這麼壓著他的傷口,只怕他的傷情會更重。”
蘇秦氏一聽是個女人的聲音,揚起頭來。
藉著那微弱的豆油燈,蘇秦氏才看清來人的臉。
見她面上染了泥汙,可便是如此蘇秦氏還是在那張還未長開的臉上看到了驚世不俗。
“你……”蘇秦氏略略起身,雖情緒無方才那般激動,可話語中卻還是帶著警惕,“想要做什麼?”
林染沒有說話,只是低頭從懷裡掏出了一些東西,將其擱置在蘇秦氏面前。
“大娘,眼下您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是看你孫兒死去,二是讓我醫治。”
“你是醫女?”
林染搖頭,“我不是,只是略懂皮毛。”
“略懂皮毛,還敢誇海口給我孫兒治病?我們秦家就淮兒這麼一根獨苗!”蘇秦氏情緒激動,言語中充滿了抗拒。
林染對此並未覺得詫異,她想只要是個人大概都不會讓郎中以外的人給自己或至親的人看病吧。
只是……
“大娘,眼下您沒有別的選擇。罪奴村中沒有郎中,您孫兒的傷,若是不處理是必死無疑。若是處理的好,或許還有救回來的可能。”
蘇秦氏聽了林染的話後,面上閃過一絲慌亂。
只那抹慌亂也只是一瞬間,她望著孫兒半餉後,慌亂也叫猶豫所取代,“那……你有多少把握?”
林染還是搖頭,“我不是郎中,我不能給你保證,但我會盡全力。”
林染不知道有關這祖孫二人的事情是不是真如趙嬸子所說,也不清楚他們所犯下是不是真的是不可原諒的大罪。
只知道,打飯時見了他們一眼,林染便知若是這個男人死了,那這位大娘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她雖不是醫生身負有救人的使命。
可前世她是個軍人,軍人便是為人民服務。
面對持刀歹徒她尚且還要勸上一勸,甚至為此還付出了生命。
更何況是面對眼下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嫗呢?
而且古代大多罪責都是牽連,便是這個男子真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想來老嫗也是無辜受累的。
林染見老嫗不說話,又見面前這男子氣息微弱,忍不住催促道:“大娘,您還是快些做決定。”
蘇秦氏猶豫再三,望著奄奄一息的孫兒,終於還是一咬牙,“好!!姑娘……淮兒便是交給你了。他若得救,老生此生便對你感恩戴德,便是要我做牛做馬都願意。若……”說到這,老嫗的話頓了頓,“那還是要感謝你在這種紛亂的環境出手相救。”
林染望著男子,見蘇秦氏應下便不多做思量,“大娘可知他的傷在哪兒嗎?”
“在胸口,聽那些送他回來的侍衛說是叫刀傷到的。”蘇秦氏忙道。
說話間,蘇秦氏已伸手扯開了秦淮的衣裳,將胸口露給了林染。
秦淮的胸口綁著白色的細布,顯然是受傷後有粗略處理過的。
林染蹙了蹙眉,便是開沒打開那細布,她都已經能聞到從傷口散發出來的腐臭之氣。
“麻煩大娘替我拿下這盞燈。”林染將手中的豆油燈遞給了蘇秦氏。
而後才伸手小心地解開了秦淮身上的細布。
當細布被扯去,露出裡頭猙獰的傷口時,林染還是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一早便知這男子傷得重,但卻沒想過會嚴重道如此地步。
傷口雖已不再流血,但傷口周圍的肉皆已腐爛,那一陣陣惡臭便是自此傷口而來。
南疆的氣溫本就比北邊要溫熱,想來長途跋涉下,這男子的傷口也沒有機會換藥處理,是以才會演變地如此嚴重。
“姑娘……如何?”
蘇秦氏見林染沉默不語,終究還是緊張地探了探她的口風。
林染抬頭看了她一眼,卻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道:“我先要將他傷口上的腐肉清理乾淨,再上藥重新讓傷口癒合……”
林染的話說的很輕,她怕自己的話會刺激到面前這個已經幾近殘老的老嫗。
蘇秦氏一聽要處理那些肉,自然是心疼地無可言語,只……
她還能有什麼選擇?
眼下,林染便是她溺水時所能抓的唯一一根稻草,能不能活命她也只能賭一把了。
“大娘,您若是受不住,便將燈盞擱一旁,我自己來。”
說話間,林染已從懷裡掏出了一柄匕首,這匕首還是她在來南疆前,姨娘偷偷塞給她的,想來是讓她做防身用的。可原主死得早,她又本是有功夫在身,這匕首便一直沒派上用場,誰想到頭來竟是用在救人上。
蘇秦氏望著林染手中的匕首,吞嚥了一口唾沫,握著那盞燈的手沒有鬆開,“你本就只有一人,老生便在旁邊給你打下手,姑娘放心,我不會耽誤你處理傷口的!”
林染望著蘇秦氏,燭火下她看到的是一張蒼老卻異常堅定的臉。
一個老人能為了自己的孫兒堅強到這一步,已著實叫人佩服。
林染不再說話,只快速將匕首放在火上烘烤消毒,立刻開始動手剔除秦淮傷口上的腐肉。
腐肉很多,傷口很深。
只是輕輕一動,便會叫那已經停止流血的傷口鮮血直流。
林染只能不停的用細布擦拭,繼續剔腐肉。
便是男子此時早一昏迷,卻也叫這生生割肉的痛楚給弄醒。
只聽到昏迷不醒的男子發低低地吼了一聲,而後身體開始不停地抗拒地扭動起來。
男子睜著眼睛,盯著就在他面前的林染。
眼神迷離,也不知他是醒了,還是依舊沒有清醒。
林染怕傷著男子,只能暫時停下手上的動作,衝一旁的老嫗道:“麻煩大娘將他摁住了!”
蘇秦氏拿著燭火,見自己的孫兒如此痛苦,早已心痛地失了自我。她搖頭看著男子,最終還是表示她做不到如此。
在蘇秦氏看來,那一刀刀雖是落在秦淮身上,但孫兒從小就在她的膝下長大,那一刀刀跟生生剜她的肉沒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