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走向地獄盡頭
“別走!”女人還不死心,猛地轉身從後面拽住了她的衣襬。葉明珠一個沒注意被她拽得腳底打滑,提著的水桶倏然脫力往前面潑了一地,髒水濺了前面站著的江修遠一身。
包間裡頓時安靜下來。
葉明珠和女人同時大震,然後就看見那個兇殘高大的男人眼睛猩紅,那渾身戾氣愈發濃郁,目光已經從女人轉移到自己身上。葉明珠打了個哆嗦,連忙跑過去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的衣服髒了,我馬上給你擦乾淨。”說著掏出紙巾正要擦,還沒沾到男人衣服,頭髮就被他用力扯起來,下巴被迫抬起,露出一張面黃肌瘦的臉。
男人一口唾沫吐在她鼻子上。
“故意潑我髒水?”江修遠怒不可遏,剛剛他才在外面被那個女人氣得半死,現在又撞上一個不知死活的醜女人。他嫌惡掃了一眼這個清潔工,越看越覺得晦氣,江少流連花叢多年,第一次看到這麼噁心醜陋的女人。
葉明珠肩膀顫抖,牙齒上上下下打顫:“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給你洗乾淨,對不起……”
“啪”的一聲,江修遠一巴掌甩上去,葉明珠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但這些都不足以為讓她害怕。真正讓她害怕的是,來自昏暗角落裡的一道視線。
探究的視線,越來越明顯。
安易晨吹了聲口哨,從來無風不起浪的他,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哈哈,修遠你也太倒黴了,看來今天你五行忌女人啊。咦?這地下城居然還有這麼醜的女人,真是奇蹟啊,我說你小子拽著個醜女人的頭髮就不嫌惡心麼?”
被他這一說,江修遠立即起了雞皮疙瘩,嫌棄地甩開她,轉而看向旁邊跪在地上的女人:“林舒微,翅膀長硬了是不是?居然連爺的話都敢不聽?”
被他叫做林舒微的女人,葉明珠是認識的。林舒微在這個地方的地位排名前三,不止因為她長得漂亮,而且還是這裡所有女人中,最懂得如何討男人歡心的。
“江少,您就放過我吧,下輩子我給您當牛做馬侍候您,求求您不要把我送給那個變態,我會被他打死的。”林舒微拼命磕頭求饒,眼淚一個勁直往下掉,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原來她不是害怕江修遠,是害怕江修遠把她送給別的男人。
其實,她要早說的話,葉明珠絕對不會多管閒事,打死她都不會。
“放過你也不是不可以。”江修遠玩味地看了眼旁邊垂著腦袋的醜女人,忽然詭異笑起來:“林舒微,你跟這個醜女人玩一個遊戲,只要你贏了,我就放過你,怎麼樣?”說完後,他似乎想起什麼:“對了,醜八怪你叫什麼?”
葉明珠縮手縮腳立在那裡,頭皮發麻,根本不敢回答。
“不會就叫醜八怪吧?”
跪在地上的林舒微終於看到了一絲曙光,手腳並用爬到他腳邊,悽楚的臉立即換了一副諂媚的表情:“江少,我知道她的名字,這是我們地下城新來的雜工,好像叫什麼葉……哦是了,叫葉明珠。”
葉明珠渾身大震,臉色血色頓失,不敢置信地看著林舒微。
不待她有所反應,一手抱著一個美女的徐潛忽然嗤笑:“不是醜八怪嗎?居然還有這麼高雅的名字?葉明珠……該不會是一頭很有名的豬吧?”
關於“耶!名豬”的笑話,在座不少人都聽過,此時都笑得前俯後仰。
葉明珠整個人如墜冰窖,眼前一陣眩暈,隱隱約約只聽到江修遠邪惡詭異的笑聲,不多時包間門再次打開,幾個服務員抬著一個足有人高的玻璃缸進來,很快裡面就灌滿了水。他先叫人把林舒微抬進玻璃缸,然後又指了指葉明珠:“不用怕,就進去喝點水而已,你們誰在裡面閉氣的時間長,之前一切既往不咎,爺還會重重賞你們。”
江修遠舔了舔嘴角,手一揮,兩個壯漢過來架住葉明珠胳膊。
“別,求求你,我不會游泳,我真的不會游泳。”葉明珠眼看著玻璃缸裡的林舒微臉龐扭曲,整張臉都已經泛青泛紫,嚇得連說話都不完整。
那兩人根本不給她反抗的機會,架著她往水缸裡走去。
“慢著!”
包間裡,突兀的聲音從昏暗的角落裡傳出來,打斷了這邊正在進行的惡劣活動。嗓音低沉,從容不迫,平靜的語氣,卻讓人聽出了命令的味道。
葉明珠在聽到這個聲音後,驚恐萬狀,甚至比她剛才聽到要下水時還要恐懼害怕。
江修遠立即讓人把她放開,目光古怪看了她一眼,回頭笑問:“尋哥,怎麼,你認識這醜八怪?”
其他人也紛紛感到意外,這種場合裡,莫褚尋一向是不苟言笑喜歡坐在陰暗的角落裡當雕塑的,也從來沒有阻止過他們的遊戲。怎麼今天這麼反常?
一群人都停下來,目光在莫褚尋和醜八怪兩邊梭巡轉動,皆察覺到了不對勁。
“過來。”沒有起伏沒有情緒的兩個字,充滿了命令和霸道。
葉明珠動也不敢動一下,兩條腿宛如生根般紮根在地上,無論如何都不肯動一下。
不要過去!千萬不要過去!
她拼命壓抑住落荒而逃的念頭,卻壓抑不了因為恐懼而顫抖的身體,那種下意識產生的驚慌,比她遭遇過的任何一件事都要害怕。
周圍的人坐等看戲,沒有一人發現她掩蓋在長髮下爬滿恐懼扭曲的臉,更沒人發現她將嘴唇咬得鮮血淋漓的一幕。
江修遠手勁粗重推搡了她一把,罵罵咧咧:“尋哥叫你過去就過去,再磨蹭小心爺把你骨頭都卸了。”
這句威脅不痛不癢。
葉明珠在心裡小小聲地說,她情願被他大卸八塊,也……不願意過去。
進退兩難,生死不由。
她硬著頭皮慢吞吞往前面走了幾步,發現男人不悅蹙起眉頭時,又訥訥往前走,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
每一步,都像撲向了懸崖。
直到她止步,就在地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