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小說第9章 廢棋
傅朝歌是被姜嬤嬤喚醒的，睡意朦朧的雙眼睜開一條縫望向窗外，已是夜幕之色。
姜嬤嬤雖是傅夫人身邊的親近，但是對於自己的主子，倒也是恭敬，“姑娘可要用膳？寺中師父已經送來齋飯，姑娘再晚些可就涼了。”
傅朝歌坐起身子醒了醒神，隨後接過姜嬤嬤遞來的溼帕擦臉，徹底清醒了。
坐到桌前，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素齋，頓時來了胃口，待用完膳，已經有些撐了。
傅朝歌摸了摸肚子，“嬤嬤，什麼時辰了？”
“回姑娘，已是戌時一刻。”
才黑天不久……傅朝歌小口小口喝著清茶，黛眉微蹙，隨後放下茶盞道，“胃裡不舒服，嬤嬤陪我走動走動消消食吧。”
姜嬤嬤默然應下。
今日恰逢滿月，冷冷清清的月光灑下來，連紗燈都不用點了，傅朝歌慢悠悠的在院子裡散著步，抬頭看看放著瑩瑩銀光的圓月，心中安寧平靜。
這一世等離了傅家京城，她就悄悄藏起來隱姓埋名，或許這輩子的往後餘生裡也能像這時，將煩惱憂愁都拋掉，任由她的孩子牽著她的手蹦蹦跳跳，甜甜的叫著孃親，那一切平淡又溫暖。
“姑娘。”姜嬤嬤拿著披風過來，言語雖不溫和，但也沒了之前的穆肅，“起風了，回去吧。”
傅朝歌點點頭，攏好披風往屋裡走去，踏進房門時忽然被門檻絆了一下，姜嬤嬤連忙扶住她。
“姑娘小心腳下。”
“咻……”破空聲在平靜的夜幕裡驟然響起。
“啊！”
姜嬤嬤慘叫出聲，傅朝歌轉頭便看見姜嬤嬤肩上插著一支袖箭，傷口處鮮血不止，月光下隱約看得出血色發黑，心臟猛的一縮
箭上有毒！
姜嬤嬤還疼的直叫喚，傅朝歌顧不上驚慌，急忙撐著門框，扶好受不住劇痛滑落的姜嬤嬤，哪知剛攙起她，空氣中又傳來一聲破空聲，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姜嬤嬤的重量一下拉歪了身子。
“救命啊……疼啊……”
“錚！”
傅朝歌聞聲抬眼，一支精巧的袖箭深深陷入門框之中，眼瞳驟然放大，若她沒被拉歪身子，這一箭怕是直接射進她的後背，捅進心臟。
她後怕的打了個顫，抬頭四處張望，待看見面前桌子上的蠟燭，咬咬牙，放開姜嬤嬤邁步跑進房中。
傅朝歌快速到桌邊拿起蠟燭躲進內室，猶豫了一瞬，最終狠狠心直接把火燭扔到被褥上，同時將披風解開，引燃後扔到窗稜旁的軟榻之上。
不過眨眼間，內室中火勢漸猛，屋裡濃煙滾滾，不過喝口茶的功夫，烈火逐漸吞噬了床榻，往四周桌椅處蔓延，火焰在一方偏僻的小院漸漸照亮了這片黑暗。
躲在暗處的襲殺之人緊盯著房門，不一會便看見房中的火光，心中微沉。不出片刻，巡查守夜的僧人肯定會發現此處異常，逃脫不及時被人追蹤到痕跡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他又等了一會，見裡面女人的確沒有要逃出來的決心，便收了翻入院中繼續刺殺的念頭，轉身離開。
守夜的僧人很快就發現了小院起火，連忙敲鑼喚來他人，寺中一片匆忙的混亂，還好房中火勢剛起，並未牽連寺中其他房院。
佛祖大殿的旁殿中，若生寺的主持空元雙手合十，朝座上的傅朝歌躬身表示歉意，“今晚之事驚嚇了施主，是我若生寺失職，實在愧對君王對鄙寺的信任。”
傅朝歌已經擦淨了臉上的汙痕，房中著火時她拿溼帕捂住口鼻蹲在房門處，也只是被嗆了幾下而已。
但是關鍵的，還是夜襲之人。
她眸眼中一片冷靜，望著空元主持那飽含歉意的目光，她抿唇，“主持不必擔憂，房中著火是我所致，連累寺中師父驚慌一場，但朝歌想要的，是若生寺查清刺殺者。”
“施主說的是，那您可看清了那人的模樣？”
傅朝歌搖搖頭，“那人一直在暗處，唯一的線索便是院中遺留的兩支袖箭，嬤嬤身上拔下來的那支，主持師父可以帶走調查。”
她頓了頓，繼續道，“朝歌有個猜想不知當講不當講。”
空元伸手作勢，意示傅朝歌說便是。
“我不過剛到若生寺，也並未出過院子，那人熟悉我的位置，逃走時也是迅速果斷，或許是寺中人。”
傅朝歌說完，又補充道，“這也只是朝歌的猜測而已。”
空元雖有點難以接受，但是還是剋制住，“施主所言也不是空穴來風，鄙寺定會給施主一個交代。”他看一眼殿外，溫聲道，“夜深了，想必弟子已經重新為施主安置好新住處，施主驚惶了一夜，還是早些歇息吧。”
傅朝歌起身，明亮的眸子裡帶著幾許謙和，“此事謝過主持了，也謝主持替尋來大夫醫治姜嬤嬤。”
空元回禮，“不必多謝。”
等傅朝歌到了新住處，躺進被褥裡一時難以入眠，睜著兩隻眼睛望著頭頂的床幃，心中暗暗的粗略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行囊，貴重之物倒是沒有什麼損失，不過……
她嘆口氣，細白的手撫上已經鼓起的小腹，到底是誰要殺她呢？
京城皇宮，慈安宮中還留著幾盞燈燭，雲嬤嬤將一盆熱水放在太后跟前，替她脫了鞋襪，放入溫熱舒適的熱水裡泡著。
“主子，寺裡傳來消息，並未得手，您還要繼續嗎？”
太后撐著手臂扶額，那雙渾濁的眸子半闔著閉目養神。
“哀家知道皇后打算向皇上請賜她為太子側妃，已經替皇后朝皇帝透了風聲，還對她百般恩寵。如今她未婚先孕的流言傳的滿大街都是，連深居皇宮的哀家都有所耳聞，你說哀家這臉上如何過得去？”
雲嬤嬤輕柔的為太后按摩著，“奴婢瞧著五姑娘似乎並無異象，若傅夫人說的是真的，主子你這時下手是不是……”
“你看不出來，哀家看得出來。”太后睜開眼，眼中精光微閃。
“哀家聽說傅家近日不太平，傅夫人對五姑娘態度惡劣，要知道往日傅夫人拿著五姑娘當作掌上明珠，就盼著朝歌能讓她，讓傅家再水漲船高一把。”
“哀家是傅家出來的，自然知道傅家是個什麼樣子。”
每枚棋子物盡其用，而廢棋，無用則棄之。
太后往後靠了靠身子，找到最舒適的姿態，重新闔起眼，只是語氣漸冷。
“皇后相信那說辭，哀家可不信，傅朝歌敢未婚先孕打皇家的臉，就必須付出點代價，不然……哀家如何咽的下這口氣。”